在三中，每一次月考的考場，都是根據上一次考試的年級排名劃分，第一考場是前40名，第二考場是41-80名，依次類推。

理所當然，陳軒和張馳會在一個考場，就在一班，而且張馳就坐在陳軒的身後。

提前15分鐘入場，陳軒手裡拿了一個透明的文具袋，走進教室的一瞬間，座位上坐了人的，全都將目光投向他，有好奇，有打量，也不乏有佩服的。

因為他們都清楚，從一百多名升到第一名，不是說只要單一簡單的努力，就能做到，還需要智商和天賦。

頂著所有人的目光，陳軒靜靜的坐上了自己第一排的第一個位置。

張馳此時還沒來。

教室的正前方掛著一個簡約的時鐘，黑板上白色的油漆格子里寫著今天的值日生。

這個教室里坐的是都是三中尖子，所以教室里十分安靜，大家都默契的擺弄著自己的文具，或者對著窗外發獃。

離考試還有5分鐘，一陣腳步聲響起，一個男監考老師和張馳一起走了進來，兩人身形高大，不知道在聊些什麼，臉上都帶著笑，張馳長得俊朗帥氣，所有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投了過去。

大家都是各自班上的前十，都有幾分傲氣，目光只是不經意淡淡的一瞥，可那目光中隱隱卻又不乏羨慕與炙熱。

成績好，長得帥，還有錢的張馳，確是很拉仇恨。

張馳拉開凳子坐下，看了一眼講台上正在寫考試科目和時間的老師，隨後盯著前面安靜的人，眯起眼，身子前傾，桌椅發出細微的聲響。

張馳的臉離他很近，感受到某人的靠近，陳軒本能的僵硬了一下。

而這一瞬的反應，無疑取悅了張馳。

「不想再挨揍，就『好好考』，別砸了。」

低沉的聲音落在耳邊，撩動了幾絲頭髮，平淡的語氣卻難掩裡面的警告。

陳軒背著某人，目光直視前方，漆黑的不帶一絲恐懼。

考試鈴聲響起，所有人開始翻閱試卷，動筆。

陳軒：「考試就交給你了，我這把年紀，讓我考試是不可能的。」

AI：「好的，多少分合適？」

這個遊戲的目的是虐渣，同時讓玩家感受到遊戲的愉悅與成就感，所以遊戲中一切的進度和攻略都是由玩家自行把握控制。

他們AI不會進行幹預。

陳軒：「壓著他考就行了。」

AI：「....你這樣還會被打。」

陳軒：「會霸凌別人，現在只是氣他一下算便宜的。」

兩天的考試時間過得很快，對於平時時間很緊的高三學生來說，這兩天甚至還要輕鬆一些，不用面對每天繁雜的課程，也不用面對老師們每天苦悶的講解。

雖然有考試的壓力，卻讓他們窒息的生活，喘上一口氣。

自從張馳莫名的安生了之後，他們兩人就沒在說過話，大多數時候，都是各做各的事情。

今天數學課要評講試卷，張馳左手撐著臉，右手轉著筆，無聊的聽著耳邊如同念經一樣的聲音，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身旁的人不停晃動的筆頭上。

白皙略微纖細修長的手握著筆，工整勁瘦的黑字一個個幹凈整齊的冒出來，清秀的側臉不像籃球隊那些人的稜角分明，認真專註的目光跟隨著講台上的老師，忽略掉了周圍所有的人。

包括他。

張馳突然生出一絲不悅，眉梢微挑，想也沒想，本能的直接用手肘撞了一下陳軒。

陳軒停筆，側過頭，漆黑的眸子看著他，無聲的詢問著。

他這麼一看，張馳反倒是一愣。

隨即反應過來，將手裡的數學試卷往旁邊一扯，指尖點了點最後一道大題，樣子裝的十分正常。

「....最後一道大題答案，你是多少？」

陳軒身體沒動，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試卷上雜亂的草稿，瞅見上面最後寫了兩遍的數字。

「........√3....」陳軒淡定的回答。

張馳嘴角上揚，神情略微驕傲：「我也是√3。」

陳軒點了點頭，不以為然的回過頭，接著聽老師的講解，心想，你解題過程都還在上面，答案寫了兩遍，自然是一目瞭然。

腦袋裡的聲音卻開口了。

AI：「答案是√5，你就不怕露餡？」

陳軒：「放心，就算他知道，也是成績出來的時候，而且他解題步驟差不多都是對的，分數差的不多。」

AI：「其實，我覺得陳先生你挺剛的.....」

陳軒：「我一直很剛啊，難道我長了一張很弱的臉？」

AI：「....對。」

陳軒：「........」

陳軒剛是剛了，但是第三天，成績也出來了。

成績表剛出來的時候，老師一般不會公布，只有到了他們的課，或者晚自習的時候才會貼出來。

可張馳一直讓人盯著，所以成績一出來，就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二話不說，張馳去了辦公室。

幾分鐘後他推門走出來，臉色陰沉可怖，陰鷙的眼裡布滿了戾氣，身上像是裹著一層薄冰，散發著駭人的寒氣。

走廊嬉戲打鬧的學生見狀，心裡一提神，紛紛停下，站到一邊騰出一條通道，生怕撞到了煞神。

張馳低著氣壓，一路走到八班的門口，站定，耳邊響起方才鄭勇的話。

『你這次考的不錯，保持住了水準，比第一名就差了幾分，是有點可惜，聽數學老師說，你最後一道大題的過程都對了，就最後的答案錯了，丟了幾分。不過也不能怪你，這道題他們出的難了點，全年級就陳軒一個人對了....』

想著張馳氣血翻湧，氣不打一處來，握緊了拳頭，胸腔起伏。

『你答案多少？』

『√3。』

「碰——！」張馳狠狠踹了門一腳，門狠狠撞在牆上，發齣劇烈的響聲。

原本嬉戲打鬧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如同按下暫停鍵一樣，頓住，瞬時鴉雀無聲，驚訝的看著門口臉色陰沉可怕的人。

氣氛僵硬的似乎一點就著。

張馳死死盯著罪魁禍首空空的座位，薄唇上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略帶嘲諷，聲音壓的很低，帶著蝕骨的寒意與暴虐：「算你狠，陳軒，我算你狠.....」

居然敢耍我——

這時，褲腿包里震動聲響起。

手機是高三學生的禁品，卻不是張馳的。

若是放在平時，張馳會稍微收斂，不會明目張膽的在教室里接，但現在他氣頭上，自然什麼都不會管，更不會管這是哪裡。

他拿出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面寫著張成明，隨即眯了眯眼，往座位上走，坐下並接通：「.......喂。」

張成明書讀的不算多，成功之後為了好看，或者滿足自己對學歷的最後追求，讀了很多的MBA，當了很多知名大學的名譽院士，可即使這樣仍改不了一些刻入骨髓的習慣，比如他從來不會看時間，想和誰打電話，什麼時間打電話，都可以。

高三的兒子也一樣。

「喂，兒子下課了嗎？」電話了傳來張成明隨意的聲音。

「嗯，什麼事？」張馳收斂了一點，卻仍壓著火。

「聽鄭老師說你們又考試了，考得怎麼樣？」

張成明工作繁忙，但對於張馳這個唯一的兒子還是很有耐心，甚至願意分出一定的時間去關注他的成績生活，所以他也和鄭勇打過招呼，有什麼他兒子的消息可以通知他。

張成明是他們市的代表集團的老闆，能搭上這樣的關係，鄭勇自然是巴不得。

所有方才張馳過來問了成績後，鄭勇順便給張成明打了一個電話。

張馳瞬間明白，眸色一深：「一般....」

「一般？你不是說年級第一隨便考嗎，怎麼這次又是第二。第一名是多厲害，你兩次都考不過人家。」電話里的張成明帶著一點笑意，是明著去彎酸他兒子。

可張馳覺得這就是嘲諷，嘲諷他曾經誇下的海口，所以他沉默了會兒，火氣更甚，已經沒了耐心。

「.....你煩不煩....」

張成明又說道：「我可不管，我們爺倆說話可一直算數的，你沒拿到第一名，你那車子就別想了。」

被逮住心裡那根刺，張馳猛的踹了一下桌角，火氣上涌，分貝上升：「我知道，掛了。」

話音一落，張馳直接掛了電話，一雙漆黑鋒利的眼睛裡滿是暴虐，還有萬丈寒冰。

第二次了——

「啪——」

手機被發泄似的狠狠扔出去，一聲巨響，手機撞在牆角，瞬間四分五裂。

整個教室里，所有的人霎時一個激靈，看著滿地的碎片，心臟都提到了嗓子，手裡的動作不敢停。

冰凍的氣氛，直到預備鈴聲響起，所有人才解封似的回過神。

值日生趕緊拿起掃把小心翼翼的把碎屑掃了，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才慢慢的走近教室。

陳軒一走進教室就動作一滯，教室的氣氛很不對，不著痕跡的抬頭看了一眼，一個二個臉色發白，緊張中夾雜著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