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萌的愛意
小說: 深愛之人 作者:顾严 字數:6704 更新時間:2021-06-30 18:49:53
Poetry餐廳的一番真誠表白後,海城對程清泉展開了熱烈地追求,只要壯壯去畫室上課,他都會自告奮勇接送,微信上每天早安晚安關懷不斷,找各種理由接近,努力與程清泉拉近距離。
面對狂風豪雨般地追求,程清泉始終沒有鬆口答應,海城每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戀愛心理的書籍買了好幾本,卻始終不得要領。
五月末的一個周末傍晚,正在海莉家吃晚餐的海城,意外接到了程清泉的求助電話,程清泉的車出了追尾事故,正在交警隊做筆錄,得知消息後,海城立刻趕了過去。
交警隊大廳內亂成一團,一名壯漢氣焰囂張地沖值班警員大喊大叫,程清泉抱著一位八九歲的男孩坐在角落,男孩明顯被嚇壞了,縮在程清泉懷中不敢抬頭。
「你們跟我說那麼多廢話沒用,我是不會賠錢的,他也蹭壞了我的車,我的車可是奧迪最新款哎!比他那台破豐田值錢多了,要賠錢讓他先賠我的奧迪!」
壯漢翹著二郎腿,突然想起什麼,氣焰又囂張了幾分,大喊道:「我告訴你們,我親叔叔可是西湖區的區長,我遠房大伯是省招商引資局的副局長,搞起我的火來了,我讓你們通通沒班上!」
「喲,那你可真是大有來頭。」
值班警員李建武憋著笑,正想再調侃幾句,瞥了眼急匆匆邁進交警大隊的高大身影,立刻驚訝地迎了上去。
「城子,你怎麼來了?」
「建武,今天是你值班啊,沒事,我來找個人。」
海城沒心思與李建武寒暄,環顧大廳,看見坐在角落的程清泉,跑過去關懷詢問:「清泉,你沒受傷吧?」
海城蹲在程清泉面前上下打量,確定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我沒事,對不起,麻煩你了。」
程清泉一臉歉疚,向海城請求:「我打電話給你,是想拜託你幫我把這孩子先送回家,我還要和對方處理賠償事宜,一時半會走不了。這孩子膽小,我想你是警察的話,他會更有安全感。」
「好。」
海城立刻答應,伸手想去牽男孩,男孩卻緊緊抱著程清泉不肯放手。
「瑞瑞,你先和這位叔叔回家好嗎?你爺爺在家等你呢,老師有事走不開,這位叔叔是警察,會平安把你送回家的。」
程清泉溫柔地哄完,瑞瑞仍是不願放手,程清泉為難地看向遠處仍在叫囂的壯漢,不知該如何是好。
海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帶孩子坐這等著,今天值班的是我朋友,我去溝通看看。」
「嗯,謝謝你。」
「沒事。」
海城對程清泉笑笑,站起身走到李建武身邊了解情況:「建武,事情嚴重嗎?我朋友有事著急走,你們這什麼時候能搞定?」
「沒什麼大事,就是追尾了,你朋友沒錯,那男的全責,還擱這賊喊捉賊瞎鬧騰呢,就是不想賠償,還想訛點錢。」
李建武看了眼程清泉,問海城:「那帥哥是你朋友還是?」
「是……朋友。」
海城一臉害羞地回答。
李建武笑笑說:「行,人可以先走,車得扣幾天,等責任認定書下來了就能開走,放心,這事我給你加緊辦,有結果了第一時間通知你。」
「謝謝啊,建武,下回請你吃飯。」
謝完李建武,海城走到程清泉跟前傳達好消息:「清泉,沒事了,你的車要扣幾天,人可以走了。」
海城微笑著對瑞瑞伸出手:「瑞瑞,下來吧,叔叔送你回……」
「海城。」
程清泉出聲阻止,面有難色地看了眼瑞瑞,拜託道:「瑞瑞的輪椅在我的後備箱里,拜託你幫我拿過來好嗎?我的車鑰匙在警察那。」
「啊?哦……」
得知瑞瑞身有殘疾,海城自知失言,心疼地看了眼瑞瑞的腿,那孩子的腿確實是異常纖細,腳板無力低垂著,腳尖與地面呈90度。
「好……我去拿輪椅,你抱著他去外面等我,我開車送你們回去。」
海城走到辦公桌前找李建武拿車鑰匙,程清泉抱著瑞瑞往大門走去。
「哎?他怎麼走了?!」
見程清泉要離開,被手銬銬在座椅上的壯漢不樂意了,對值班警員喊:「哎!你們看見沒?他怎麼走了,他還沒賠我車呢!我的奧迪被他撞脫漆了,他就這麼走了?」
壯漢一頓喊,見警員不理會他,又提升音量出言不遜地大叫:「喂!你們是聾還是瞎啊?撞我車的那個拿C5駕照的殘障走了,你們也不管管!」
海城拿了車鑰匙正想離開,聽見殘障二字,立刻變了臉怒不可遏地衝到壯漢面前,揪著壯漢的衣領將他按在椅子上。
李建武和另一名警員想阻攔,可是遲了,海城已經兩三拳揍在壯漢臉上,壯漢被打得哇哇大叫,抱著頭不停喊警察救命。
「海城!海城!別打了!」
李建武和另一名警員一左一右死死拽住海城的胳膊,阻止他再打下去。
「你再罵他一句殘障試試,我他媽廢了你!我今天就打你這孫子了,要告我,要醫藥費,找李建武要我的電話,我等著你!」
海城殺氣騰騰地威脅完,掙脫開束縛,狠狠瞪壯漢一眼,轉身離開了大廳。
壯漢摸了摸被打疼的臉,指著海城的背影沖李建武喊:「他打人了,你們這群廢物不抓他嗎?!我要報警!我要告他!你們快去抓住他啊!」
李建武翻了個白眼,從辦公桌上抽了張紙巾遞給壯漢,坐到他身邊說:「你也是個倒霉催的,惹誰不好,偏偏惹上城子,得虧他有警察的身份約束,不然早把你打殘了,你要告他也行啊,你知道他爸是什麼人嗎?」
李建武湊在壯漢耳邊,小聲提醒了幾句,壯漢立刻驚恐地看向李建武。
李建武問他:「他來之前,你罵程清泉的那些話,我還沒告訴他呢,你還告嗎?還告的話我把那些話一字不落地告訴他。」
「不不……不告了……」
壯漢嚇得話都說不清楚,用紙巾擦幹嘴角的口水,拉好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囂張。
海城一路開車將瑞瑞送回了家,瑞瑞家所在的小區正在修路,車只能停在大門外,三人下了車,海城背著瑞瑞,程清泉拎著輪椅,步行往瑞瑞家走。
「警察叔叔,你好高呀。」
一直沉默不言的瑞瑞輕聲說出了第一句話,從未在平地上體驗過如此高視野的他,倍感新奇地四處張望。
雙手觸摸到瑞瑞細瘦的腿,海城心疼地說:「瑞瑞,你抱緊叔叔的脖子,叔叔帶你跑一段,好不好?」
「好呀!」
瑞瑞聽話地緊緊抱住海城的脖子。
「準備好嘍,短跑運動員瑞瑞出發!」
海城背著瑞瑞一路衝刺跑了百米,瑞瑞開心地笑出了聲,在海城背上一番顛簸,讓他體會到了奔跑的快樂。
「程老師,我剛才跑步了!」
瑞瑞一臉欣喜,對著跟上來的程清泉燦爛地笑,那是程清泉從未在這孩子臉上看到過的笑容。
「嗯,老師看到了。」
程清泉滿眼憐惜,上前替瑞瑞理順跑亂的劉海,他湊得很近,近得海城能看到他漂亮的鎖骨,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蘭花香味。
海城咽了咽口水,慌亂地挪開視線,道路左側是小區內部的籃球場,幾個年輕人正在裡面打籃球,海城問:「瑞瑞,想打籃球嗎?」
「……想,可是我站不起來,不能打籃球。」
瑞瑞難過地低下頭,每次爺爺推他經過籃球場,他都要停下看看,如果沒有殘疾,他真想每天都來這和同齡的孩子們一起玩。
「誰說你不能打籃球,叔叔帶你去。」
海城背著瑞瑞走進籃球場,對著坐在一旁休息的年輕男子說:「哥們,借個球。」
年輕男子爽快地拿起腳邊的籃球拋給海城,海城伸出右手準確地接住,在地上拍了兩下,聽著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瑞瑞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渴望。
「瑞瑞,摟緊叔叔的脖子,我們上籃。」
海城左手穩穩托著瑞瑞,確定瑞瑞摟緊了他的脖子後,右手拍著籃球,朝籃球架跑去,到達球架下,他縱身一躍,背著瑞瑞擦板上籃。
「耶!」
籃球穩穩落進球筐,海城和瑞瑞一齊歡呼出聲,瑞瑞高興得不行,回頭對著守在球場邊的程清泉笑。
程清泉對瑞瑞豎起了大拇指,看著遠處的兩人,他的視線慢慢轉移,來到了那個大個子身上,球場的燈光照耀下,男人英俊的輪廓猶如降世天神,令他挪不開眼。
感受到程清泉的注視,海城的眼神也肆無忌憚地黏在他身上,兩人對視著,任初萌的愛意在周遭蔓延。
「警察叔叔,我們再上一次籃好不好?」
「哦……好……」
瑞瑞的聲音將海城拉回現實,他支支吾吾應答完,背著瑞瑞一次又一次投籃,三步上籃,轉身上籃,隆多式上籃,為瑞瑞演示不同的上籃方式。
演示完後,他充當瑞瑞的腿,引導瑞瑞拿著球投籃,瑞瑞每進一個球都伴隨著海城熱烈地歡呼。
程清泉也被這充滿活力的氛圍感染,扶著輪椅站在球場邊,看著海城打籃球的帥氣模樣,害羞的緋紅從臉頰一直延伸到了耳根。
海城陪著瑞瑞玩了半小時,才將瑞瑞送回家中,瑞瑞一進家門便興高采烈地向爺爺描述打籃球的快樂,爺爺對海城和程清泉千恩萬謝,一路將他們送到電梯口。
走出瑞瑞家所在的單元樓,夜風襲來有些微涼,程清泉緊了緊風衣領口,海城瞧見了,立刻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程清泉肩上。
「你不冷嗎?還是你穿著吧。」
見海城上身只剩一件黑襯衫,程清泉正要脫下外套,海城按住了他的手。
「我不冷,剛打了球渾身發熱,我這人怕熱不怕冷,外套還是出門時我姐逼我穿的,你穿著吧,別著涼了。」
手背感受到海城掌心的溫度,程清泉沒有再拒絕,聽話地披上了外套,海城的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很清爽的味道。
兩人並排走在鋪滿地磚的小路上,這是他們第一次獨處,觸碰過程清泉手背的掌心還殘留著細膩觸感,海城覺得渾身更加躁熱,他撓了撓頭髮,找著話題緩解尷尬。
「那個……瑞瑞應該不是師大附中的學生吧,你們怎麼認識的?」
「兩年前我在殘疾人互助群認識了瑞瑞的爸爸,他爸爸在深圳打工,他跟著爺爺生活,他們家條件不算好,請不起家教,我有空會去給瑞瑞上文化課,偶爾也會帶他去畫室畫畫,讓他體驗上學的感覺。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他上課,瑞瑞下周就要和爺爺一起搬去深圳了。」
「這樣啊,那他媽媽呢?也在深圳?」
「他媽媽不在了,瑞瑞五歲的時候和媽媽一起出的車禍,他媽媽在那場車禍中去世,瑞瑞腰椎受傷,那之後就截癱了。」
「…………」
海城不知該如何接話,作為警察他已經見過許多人間悲劇,可當悲劇發生在他喜歡的人周圍時,他只覺得心疼無比。
感受到海城的情緒,程清泉苦澀地笑了笑說:「我們這樣的人,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可能是一場大病,也可能是一次慘烈的事故,能挺過來的都要帶著傷痛和遺憾活下去,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你們這樣的人?」
海城故作輕鬆地問:「你們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啊?特別溫柔的人還是特別美好的人?除了更溫柔更美好,我不覺得你們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
程清泉愣了幾秒,被海城話中夾帶的稱讚逗笑了。
看著程清泉臉上的笑容,海城也跟著微笑,笑容中帶著深深地憐惜,他不知道程清泉淡定從容的背後,隱藏著怎樣悲傷的故事,他不敢問,怕觸及心上人最深的傷痛。
「今天謝謝你帶瑞瑞玩,謝謝你來交警隊,也謝謝你替我出頭,但你是警察,以後不要這樣衝動了,萬一他告你,你會受處分的。」
程清泉斂了笑容,在交警隊大門外,他聽見了壯漢罵他殘障,追尾事故發生後,壯漢看了他的駕駛證,知道他拿的是C5駕照,於是他最深的自卑成了對方羞辱他的把柄。
「切……」
海城冷笑一聲,嘲諷道:「那個二百五啊,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我才不怕他告我呢,寫檢查受處分都行,大不了這個警察不當了,我去鄉下種地去。」
海城自信地拍拍胸脯:「我這個身板,那一口氣不得犁個好幾畝地啊,莊稼年年大豐收,不愁吃不愁穿的多好,當農民也是為國家做貢獻呢,對吧?」
「嗯,哈哈。」
程清泉又被逗得一掃陰霾,笑出了聲,他是個內向憂鬱的人,快樂對他來說沒有那麼容易,可他發現只要和海城在一起,快樂就成了非常簡單的事,這個大男孩總能逗他笑。
「清泉,你笑起來真好看……」
海城停下腳步,痴痴望著程清泉:「你就應該這樣笑,以後我們在一起了,我天天逗你笑。」
「你亂說什麼。」
聽著海城的告白,程清泉眼神閃躲,拉緊肩上的外套,加快腳步向前走。
「哎!等等我!」
海城笑容滿面地跟上去,程清泉害羞的模樣可愛極了,他想多看幾眼。
小區路燈昏黃,兩個人在月夜下一前一後走著,害羞的程清泉希望這段路快點走完,厚臉皮的海城則希望這段路能再走一小時,兩小時,兩個人一直走下去,走到時間的盡頭。
回到瑞京花園,夜已深沉,車剛在小區大道上停穩,程清泉便向海城道了聲謝,解下安全帶匆匆下了車。
「清泉,等等!」
海城連忙下車追上去,攔在程清泉面前問:「你怎麼走得這麼著急?我……我送你上樓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程清泉皺著眉,額頭溢出薄汗,今天走多了路,右腿截肢面隱隱作痛,他只想趕緊回家,卸下假肢舒緩壓力。
看見程清泉臉上痛苦的神色,海城關懷道:「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我沒事,你快回去吧,再見。」
程清泉盯著地面,繞過海城往單元樓走去,走到台階前,他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身後,海城還站在原地,見程清泉看向自己,立刻咧開嘴笑得露出虎牙。
這朝陽般明朗的笑容,讓程清泉歡喜又憂傷,他慢慢走回海城面前,抬頭盯著海城,問他:「海城,你知道和一個殘疾人在一起,意味著什麼嗎?」
海城也盯著程清泉,張口剛想回答,程清泉繼續說:「意味著……你會比和正常人戀愛更累,心會更累,身體也會更累。兩個男人在一起,本就要面對更多壓力,何況我還不是一個健全的人,我少了一條腿,皮膚也比常人敏感,我不能長時間走路,走多了路,右腿會疼,所以我沒辦法陪你去很多地方。我在家裡也不會是這樣完整的樣子,我需要卸下假肢,讓右腿好好休息,我會柱拐杖,坐輪椅,那個樣子很不好看。我的身體也不好,很容易生病,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麻煩,但這是我的人生,即便很麻煩,即便被歧視,我也別無選擇,你不一樣,你是有選擇的,你沒必要……選一個麻煩在身邊。」
說完這些話,程清泉已經快要哭了,積壓在心中多年的委屈與不平,讓他脆弱得不堪一擊,他不知道海城會怎樣回答,思緒像緊纏的麻,堵在胸口。
他想讓海城知難而退,又怕海城知難而退。
海城滿眼疼惜地盯著眼前這個讓他愛到瘋狂的男人,他知道程清泉在等他的回覆,所以他努力壓抑住心痛,拿出一貫輕鬆的姿態。
「清泉,你喜歡吃椰子糖嗎?」
「嗯?」
程清泉有些意外:「椰子糖?」
海城笑了笑,從褲子口袋摸出一顆圓滾滾的椰子糖,拆開包裝紙,將糖喂到程清泉嘴邊,程清泉是不吃糖的,可是此刻他卻沒有拒絕,乖乖張嘴將糖含進口中。
「甜不甜?」
「嗯。」
程清泉輕輕點頭,濃郁的椰香充斥在口腔,他覺得治癒,連右腿的疼痛都似乎有所緩解。
「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姐姐家吃飯,臨出門前,我看果盤裡有椰子糖,就抓了幾顆,我想你因為交通事故受了委屈,吃顆糖能心情好一點。」
海城靠近一些,小心翼翼地握住程清泉細瘦的手臂,溫柔地說:「清泉,我說過我是個粗人,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我才會變得這麼細心,我從小語文就不太好,說不出詩一樣的情話,我的籌碼只有真誠,我只能把心裡的話都告訴你。你知道警察這份工作是比較危險的,我曾經在辦案的時候遇到爆炸,如果沒有師父救我,現在的我也會是個失明毀容的殘疾人。我有些同事因公致殘了,我見過他們受傷的腿,也見過他們柱拐杖坐輪椅,我知道殘疾是什麼樣子,我清楚,明白,你是殘疾人,我愛的就是身有殘疾的程清泉。清泉,我理解你的顧慮,但是請你看看我,我愛你已經愛到連自尊都不要了,每天就只想圍著你轉,我想對你好,想保護你,想逗你笑,想撫平你的憂傷,呵護你每一處脆弱,你能答應我的追求那當然最好,就算你最終拒絕了我,我也會舔著臉求你讓我當你的朋友,你是我的初戀,誰都無法替代,你明白我有多喜歡你了嗎?」
海城的聲音中是壓抑不住的濃情,月光與路燈在兩人的瞳孔中映下星月,程清泉抬頭盯著海城,顫動的眼睫將他內心的動容出賣了幹凈。
面對海城這樣打直球的真誠,他簡直毫無抵抗力。
「我……我先回去了……」
程清泉不敢再看海城,撥開海城抓住他胳膊的手,逃跑似地邁開微跛步伐往單元樓走去,他剛走進樓道口,身體突然騰空而起,他還沒反應過來,海城已經用公主抱的姿勢將他穩穩抱在懷中。
「你幹什麼?!」
程清泉被嚇到了,推著海城的胸口,驚慌地命令:「你!你放我下去!」
「不放,我知道你腿疼,我抱你上去,送你到家門口我馬上就走,一秒都不多待,沒有你的允許我什麼都不會做,你信我。」
海城的聲音嚴肅又真摯,程清泉不再掙扎,安靜下來,任由海城將他抱進電梯,再一路抱到家門口,海城說到做到,將程清泉輕輕放在門外,說了句再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一秒都沒有逗留。
望著海城消失的方向,程清泉在門外站了一會,直到腿疼得堅持不住才開門進屋,他坐上穿鞋凳,待慌亂的心跳漸漸平穩,才捋起褲腿脫下假肢。
右腿截肢面已經紅腫不堪,如果不是海城抱他上樓,再多走幾步,皮膚就要磨破了。
程清泉坐上輪椅,從雪櫃取出冰袋,包上毛巾輕輕冰敷,為截肢面消除腫脹。
十五分鐘後,手機響了。
程清泉解鎖手機,點開微信,是海城發來的消息。
-我買了些藥掛在門把手上,希望能派上用場,晚安。
看完消息,程清泉連忙放下手機,滑著輪椅來到門邊,焦急地打開大門,海城已經離開了,門外空無一人,只留下門把手上掛著的藥店購物袋。
「海城?」
程清泉喊了一聲,無人應答,他取下購物袋,打開查看,袋子里裝著各種鎮痛的藥物和噴劑,連碘伏,酒精,棉簽都應有盡有。
他拿出一瓶止痛噴霧,手指摩挲瓶身,嘴角染上笑意。
這個夜晚對海城來說,或許只是他追愛路上的一段插曲,與往日的每一夜並沒有不同,但在程清泉心中,這一夜卻意義非凡,他就是在這個夜晚,確認了自己對海城的感情。
他喜歡海城,他想與海城一起,在這段雙向奔赴的愛情里,與命運賭一個長廂廝守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