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只黏人的大狗是什麼感覺呢，程清泉沒養過，所以並不知道，可是自從和海城在一起後，他也能猜到個七八分。

每天下課他拿起手機，熒幕上鋪天蓋地都是海城的未讀消息，所有有趣的風景海城都要拍給他看。

你看，局裡來了只肥橘貓！

你看，灑水車灑出的彩虹！

你看，警犬基地新下的一窩小警犬！

你看，我今天帥嗎，有沒有想我？

程清泉看到消息，總是甜蜜地笑著一一回覆，橘貓想摸，彩虹好美，小警犬真可愛，但都不及這個人，這個人我最最喜歡。

不加班的日子，海城下了班就直奔程清泉家，只要海城來了，程清泉總會精心做一桌好菜，都是海城愛吃的。

吃完晚餐，程清泉喜歡聽著音樂，畫畫，練書法，海城安靜地陪伴在一旁，幫著磨墨，換水，洗筆。

只要待在程清泉身邊，海城就覺得這世界寧靜又美好，他的眼神像安了定位般黏在程清泉身上，這個溫柔男人的一舉一動都令他心馳神往。

只是程清泉從未在海城面前脫下過假肢，海城在時，程清泉總是穿戴整齊，長褲遮住腿。

那是程清泉最深的自卑，海城懂的，天氣越來越熱，他擔心程清泉的腿長時間佩戴假肢會不舒服，所以每晚總是找著借口，體貼地提早離開。

7月10號是程清泉的28歲生日，小姨方美蘋每年都會打電話祝他生日快樂，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日，也只是回家煮碗長壽麵，加兩個蛋，吃完面這生日就算過了。

可是今年他有了海城，海城又怎會讓他再那樣孤單地過。

十號是學校放暑假的日子，程清泉只上半天課，他們約好一起吃午餐慶祝生日，中午海城如約前來，車上路後，程清泉才發現，海城的行駛路線並不是回家的方向。

「這是要去哪？」

「機場。」

海城將方向盤打了個右轉彎，笑著說：「帶你去北京。」

「北京？」

程清泉以為自己聽錯了：「去北京做什麼？」

海城看了眼程清泉的右腿：「帶你去北京過生日，順便給你做條新腿，我託人找了個技師，聽說是國內數一數二的。」

程清泉現在的假肢已經超過了使用年限，走路步伐明顯有些微跛，但日常使用是沒問題的，去北京換個新假肢，找的還是數一數二的技師，可能動輒就得幾十萬，他覺得根本沒必要。

「我現在的還能用，不需要換新的，我不去，我還有事，你掉頭回去。」

程清泉盯著海城，語氣很不悅。

「學校已經放暑假了，你又不需要上課，還有什麼事？」

「你……」

程清泉氣得不想看海城，交疊雙手望向窗外：「反正我不去，找那麼好的技師太貴了，你不掉頭，一會到機場我自己打車回去。」

「哎！」海城故意嘆氣：「你不去，那我付給技師的那五萬定金可就打水漂了。」

「你……你怎麼問都不問我，就把定金付了！」

程清泉轉頭瞪著海城，五萬定金就這麼付了出去，他實在心疼海城的錢。

海城挑了挑眉，一臉無辜：「沒辦法，移動支付時代，密碼一輸，錢嗖地一聲就轉過去了。」

「你！」

看著海城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程清泉氣得打了海城的手臂一下，他是真的生氣了，用力還有些狠。

海城吃痛，呲牙皺著鼻子喊：「嘶……程老師，別這麼用力啊！相愛的人感覺都是相通的，打在我身上，疼在你心上，你的心要是疼了，我的心也會疼。」

「疼個屁！」

一向修養很好的程老師，人生第一次被氣得說了髒話，海城覺得他生氣的樣子實在可愛，笑得前仰後翻，差點開不了車。

「你還笑！」

程清泉愁得眉毛都擰在了一塊，看都不想看海城，盯著擋風玻璃給他算賬。

「你要想給我換條新腿，在市裡換個一般的就行了，跑到北京去，找個那麼好的技師，這一下最少二三十萬就沒了。我一年不吃不喝都賺不了那麼多，你倒好，這麼隨便就花了，你可真行。」

「謝謝程老師誇獎。」海城厚著臉皮回答。

「我沒誇你！」

程清泉氣鼓鼓地交叉著手抱在胸前。

見程清泉真的生氣了，海城連忙溫柔地哄：「你現在的假肢早就該換了，每次走多了路腿都會不舒服，做假肢那點錢算什麼，你從小受了那麼多苦，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

海城這麼一哄，程清泉的語氣也軟化了些：「當警察又累又危險，做條新腿的錢可能是你一兩年的工資，你就這麼為我花了？」

「我說了，我有積蓄，積蓄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心愛的人花，我單身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見你，想給你花點錢你都不讓嗎？」

「………」

程清泉沉默地看向窗外，他覺得海城很狡猾，每次海城用這樣深情的語氣對他說話，他都無法反駁，只能妥協。

到達機場，程清泉一看海城買的是頭等艙，又有些來氣，整個飛程都不想說話，他覺得海城花錢太過大手大腳，即便有積蓄，一個警察的積蓄又能有多少，不懂得積穀渡飢，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他想，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教育教育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