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泉一路猜測，海城一路否定，車最終停在了民政局門口。

「你在車裡等著，我去接他，馬上回來。」

海城說完便匆匆下了車，程清泉來不及發問，只能乖乖坐在車裡等，他一直望著海城離開的方向，等了十多分鐘，海城抱著一床小被子走回車邊，將那床鼓鼓囊囊的小被子放到他懷中。

程清泉一臉錯愕，以為只是一床被子而已，可是懷中的被子卻突然有了動靜，一個小腦袋探出來，眨著大眼睛萌萌地對他笑。

「是你！怎麼是你？！」

程清泉錯愕的表情慢慢變成驚喜。

「程老師，怎麼樣？」

海城坐上駕駛座，一臉詭計得逞的壞笑：「這個生日驚喜是不是比童老師還要重磅？」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把這孩子抱來了？」

程清泉將孩子摟在懷中，疑惑地看著海城，孩子咿咿呀呀奶聲奶氣地叫著，伸出完整的右手輕觸他的下頜角。

「你抱好他，我們回去再說。」

程清泉一臉疑惑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海城還想再看一會，所以壞心眼的準備回家再解釋。

回到家，海城拉著程清泉坐到客廳沙發上，程清泉懷中一直穩穩地抱著孩子，生怕一不小心會磕著碰著，連一向受寵的波比想上前嗅嗅都被他輕輕擋開。

「到底怎麼回事啊？現在到家了，你快告訴我！」程清泉眉心微蹙，著急地等待海城的回答。

海城捏了捏孩子的小臉，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是喜歡他嗎？所以我領養了他，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兒子了。」

「啊？！」

程清泉難以置信地問：「你……你把他領養了？你是說，辦了領養手續，法律上領養了？」

「嗯，我的年齡還有點不夠格，不過這孩子是孤兒又是殘疾兒童，領養條件比健康孩子更寬鬆，民政局的負責人又是我的朋友，走了點關係，證件已經辦下來了。」

程清泉低頭看向懷中的孩子，他這幾個月一直在心中默默惦念，想著自己如果能有個好身體，把這孩子收養了該有多好。

可如今孩子到了他懷中，對身體的不自信卻讓他猶豫退怯了。

「清泉，我知道你喜歡他，也看到了你在電腦上查詢收養人需要的條件。這孩子因為手有殘疾，這幾個月一直無人問津，如果我們不要他，他還會繼續在福利院待著，沒有家的孩子，多可憐。」

海城沒有完全說實話，實際上，他收養這孩子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霍起帆的表白讓他有了危機感，他害怕失去程清泉，想要加深他們之間的羈絆，孩子，就是那份更深的羈絆。

「這麼可愛的孩子，就算有點缺陷又有什麼關係，怎麼會沒人要呢……」

程清泉親了親孩子殘缺的左手，內心湧起的心疼讓他忽略了對身體的自卑，接受了海城的先斬後奏。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收養他吧，雖然我們都是男人給不了他母愛，但是我們好好疼愛他，也能給他一個溫暖的家，總比在福利院好。對了，你給孩子取名字了嗎？」

「嗯，辦手續的時候取的，叫海慕清。」

「海慕清，哪個慕？哪個清？」

「愛慕的慕，清泉的清。」

海城滿眼愛意，盯著程清泉，借著名字一字一句表白。

程清泉明白過意思來，害羞地低下頭，輕輕撫摸孩子的臉：「海慕清，真好聽，從今以後你就叫海慕清。」

「清泉，我取了大名，孩子的小名，就由你來取吧。」

「小名？嗯……小名，就叫卷卷吧。」

「卷卷？蛋卷的卷嗎？」

「你就知道吃。」

程清泉笑著瞥海城一眼：「是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捲雲舒的卷。我希望他長大後，能有這樣淡泊的心境。」

海城無奈地撓撓頭：「你們這些天天泡在書里的書生啊，一個蛋卷的卷也能有這麼文縐縐的出處，不過卷卷這小名真的很可愛，卷卷，你喜歡你的小名嗎？」

海城戳了戳卷卷圓嘟嘟的小臉，看著孩子的眼神已經帶著滿滿的父愛，卷卷握住海城的手指，笑得像顆小蜜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名字。

「來，我抱抱。」

海城從程清泉懷中抱過卷卷，將卷卷摟在懷中，親了親他肉嘟嘟的小臉。

程清泉在一旁微笑著問：「卷卷該怎麼稱呼我們？」

「跟著他的老大哥波比叫唄。」

海城抬了抬下頜，指向乖乖蹲在一旁的波比。

「叫你爹爹，叫我爸爸？」

「嗯。」

海城笑眯眯地用下巴蹭著卷卷的胸口，逗得卷卷咯咯直笑，波比也耐不住寂寞，湊上前去，海城摸了摸它的頭，向它介紹家裡的新成員。

「波比，這是你弟弟，以後你可不是這家裡唯一的小屁孩了，當了哥哥要成熟點了，知道嗎？」

波比歪著圓圓的腦袋，憨態可掬地認真聽訓，卷卷伸出小手去摸波比的腦袋，咿呀叫著向老大哥打招呼。

眼前的畫面福祉得像唯美的童話，是程清泉曾經不敢奢望的夢，他眼眶濕潤，靠上前去親了親卷卷的額頭，又抬頭吻上了海城的唇，淺淺一吻，將他對海城的愛與感激化在這一吻中。

忘情的吻結束，意識到卷卷吃著手指圍觀了全過程，兩人連忙羞紅著臉分開，海城找出提前準備的嬰兒用品，新手父親們跟著網上的教學視頻，學著沖奶粉，換尿布，略顯笨拙又手忙腳亂。

卷卷很乖，喝完奶稍稍哄哄就安靜入睡，來不及準備嬰兒床，卷卷只能跟著他們睡在大床上，海城和程清泉一左一右趴在卷卷身旁，看珍寶似的看著熟睡中的卷卷。

「他的睫毛好長啊。」

海城感嘆完，伸出手指想要碰碰卷卷的睫毛。

程清泉輕聲阻止：「你別碰他，一會把他吵醒了。」

「哦……」

海城聽話地收回手指，撐著手肘，滿眼笑意地盯著卷卷：「這小傢伙眼睛長得像你，皮膚也像你的這麼白，可是食量那可真是遺傳了我的。你看他剛才喝奶那勁，長大一定很能吃，他的腿這麼長，以後說不定會長得比我還高。」

程清泉被逗笑了，輕聲回答：「你別忘了，他是我們領養的，和我們倆都沒有血緣關係，你說的那些像我們的地方，也只能說是巧合罷了。」

「程老師別這麼嚴謹嘛，他既然能有緣當我們的兒子，那肯定和我們有相似的地方，你看，很多夫妻不也有夫妻相嗎，卷卷和我們一定也有父子相。」

「嗯……」

程清泉淺淺微笑，沒有再反駁。

他也感覺到了妙不可言的緣分，他從未想過此生還能當上父親，十七歲那年，得知癌症體質有遺傳風險後，他就斷了與異性婚戀的念想，也斷了做父親的念想。

卷卷的到來，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海城，在我眼前的卷卷是真實存在的，對嗎？他不是我想像出來的吧……」

程清泉垂眸盯著卷卷，生怕這個夢會消失。

「當然是真實的，程老師，恭喜你，當爸爸了。」

海城的話安穩了程清泉，他眸中泛著淚光，感激地看向海城。

「海城，謝謝你，給了我這世上最好的生日禮物。」

海城沒有說話，伸過手去握住了程清泉的手，今夜開始，二十五歲的他和剛滿二十九歲的程清泉，正式成為了父親，拉開了人生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