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鳳清到西郊衛家軍營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一輪紅日將落未落，餘輝映得半邊天空滿天紅雲，頗為好看。

他走進軍營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衛子萌蹲在地上，手裡拿了根狗尾巴草，撐著下巴低著頭，正在唉聲嘆氣的逗螞蟻玩。

領他們過來的士兵剛想通報就被鳳清制止了。揮揮手讓他退下。

他慢悠悠的走到衛子萌的跟前，在他視線可及的地方停了下來。

衛子萌拿著狗尾巴草，後面跟著一隻黑色小螞蟻。每次看到螞蟻經過的地方有小石頭，他就用狗尾巴草替它掃開，讓它走得順利一些。

鳳清第一次看見有人拿狗尾巴草逗螞蟻，逗得這麼專註。還不是為難它，居然是為它掃清障礙。一時之間覺得有趣，忍不住出聲逗他，

「好玩嗎？」

「嗯。」

「螞蟻這麼好玩？」

「關你什麼……」衛子萌抬頭剛想發火，一眼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他面前。嚇得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雙手下意識的就把狗尾巴草藏到了身後。

「少爺，東西都收拾好……」小麥剛一出門就看到自己家少爺被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在身後的手裡還拿著狗尾巴草，張著嘴一臉獃滯的看著雍王。簡直可以說是形象全無。

鳳清也沒想到衛子萌見了他居然嚇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不知道怎麼的，他這傻呼呼的模樣讓他心裡的某一處微妙的軟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不知不覺的在他心裡撓了撓。

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看看你，好好的怎麼摔了？」

衛子萌腦子一片空白的被他拉起來，略一回神發現自己手裡居然還牢牢的握著那根逗螞蟻的狗尾巴草。頓時燙手似的的趕緊扔了。

「參見雍王。」

「不用行禮了。」鳳清伸手扶住他，抬眼見大麥小麥身上背著大包小包的站著，問道，「你們這大包小包的準備去哪兒呀？」

衛子萌紅著臉小聲道，「回府。」

「我聽大將軍說，衛小將軍喜歡住軍營和後兵士吃住一起，在兵營里練武也方便。怎麼好好的想要回府了？」

衛子萌小臉紅紅的實在說不出自己想要回府讀書的事。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大將軍府衛子萌的院子自然不小，但是，他生性好動，除了練劍，還喜歡射箭騎馬。他的院子里舞劍射箭還行，要是騎馬就略嫌小了些。

出了將軍府就是京城熱鬧的街市，騎馬狂奔容易傷著路人。所以衛子萌索性就一直住在西郊兵營。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衛小將軍不願意說就算了。是我強人所難了。」

「不是不是。」一聽鳳清話里略有些不高興的意思，衛子萌頓時慌了，連連搖手，「沒什麼不能告訴雍王的。我是想回府讀書。」

「讀書？」

鳳清一時之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衛家小爺要讀書？這簡直是他有生以來聽到第二好笑的笑話。第一好笑的笑話是他當初看到衛天林替衛子萌上的祈婚摺子。

衛子萌睜著漆黑的眼睛認真的點了點頭。

鳳清回頭看著他，一時之間被他眼睛裡的認真驚到了。他居然不是開玩笑。他是真的要回府讀書？

「好好的，怎麼想起來讀書？」

衛子萌咬了咬下唇，這個理由他實在說不出口。一張臉漲得通紅，連耳朵根也紅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