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伸手，將牧宇按在懷中，輕輕的順著牧宇的背：「不哭了，不哭了，多大人了，還哭？」

這聲音之中，褪去了之前的冷硬，倒顯得有幾分的溫柔。

牧宇卻覺得，聽著程乾這樣的聲音，便更是覺得心裡發疼的。

這種疼，並不多嚴重，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心中，不可遏制的升騰而起了些許的期盼。

如果，程乾能一直這般對他，那該多好？

牧宇不求程乾像是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那般的百般寵愛，但就只是如今的這片刻的溫柔，也足夠讓牧宇心中歡喜的。

只可惜，牧宇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程乾心裡的人，始終不是他。

就連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真心，更別說現在，他還只是季麟的一個替身。

怕是在程乾心中，他便是連季麟的一根頭髮絲，都是比不過的。

程乾的溫柔，從來都不會屬於他。

可即便是心裡清楚的知道，牧宇卻仍舊忍不住，伸出了手，摟緊了程乾。

就算是他貪婪也好，這片刻的溫柔，他捨不得放開，也捨不得推出去。

察覺到腰間傳來的些許力道，程乾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笑意。

聲音壓低，滲透著幾許溫柔：「小宇，我想吻你。」

說著，程乾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是牧宇，不是季麟。」

聽著程乾的話，牧宇身子微微一僵，些許哽咽，帶著壓抑的委屈，就這麼入了程乾的耳中。

這一刻，那『牧宇』兩個字，像是將牧宇這段時間內壓抑的委屈，盡數都引了出來。

便再也一發不可收拾。

手握成了拳，一拳一拳的砸在了程乾的背上，但力道卻並不重。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牧宇的口中傳出：「程哥，你讓我多委屈，你知道嗎？」

「程哥，你讓我多疼，你知道嗎？」

「程哥，我也愛著你啊！」

「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為什麼……你會愛上季麟？」

「說什麼當替身……程哥……我恨你……恨你……」

牧宇的聲音，一聲一聲，如泣如訴，帶著濃重的控訴。

但卻也聽得出來，牧宇對程乾，仍舊是愛的深沉，絕無半分的恨意。

可能是忽然間，程乾對牧宇太過溫柔，讓牧宇心中，那份已經即將燃盡的愛意，再度洶湧而出，幾乎要衝破了牧宇的身體。

程乾摟著牧宇，感受著背上一下一下的敲擊，臉上卻並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

只是，眼中多了幾分的心疼。

手，一下一下的順著牧宇的背：「是程哥不好，讓小宇委屈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話，竟然就這麼脫口而出。

程乾自己，也是楞了一下，也有些看不透，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視線，落在水面之上，透過水麵，還可以清晰的看到牧宇身上的傷。

程乾再次懷疑，他當時，到底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明明，曾經的牧宇，是他掌心之中的寶，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那時候，便是牧宇受到半分的委屈，他都好生心疼一番。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牧宇的高傲，牧宇的不懂事，讓他越發的厭煩了。

尤其，那是有有一個乖巧的季麟，也就讓程乾，直接甩了牧宇。

其實，當日雖然程乾心中，更滿意季麟，但心裡，卻真的有著牧宇的。

說什麼只是玩玩而已，不過就是不想讓牧宇糾纏。

程乾只怕，自己狠不下心來和牧宇分開。

那之後，就刻意的忽略牧宇，不見牧宇，更是不接觸牧宇。

現在，再度抱著這個人，程乾只覺得，心中的感覺，複雜的讓他有些看不清楚了。

這一刻，他有些懷疑，到底是愛著牧宇，還是愛著季麟。

牧宇這時抬起了頭，視線與程乾相接，然後主動吻上了程乾的唇。

只是，牧宇並未進一步的動作，甚至可以感受到，牧宇唇上載來的顫抖。

儘管是此時此刻，牧宇還是怕的。

他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程乾會狠狠的折磨他。

因為，他剛剛動手，打了程乾，儘管那並未用力，也不會讓程乾覺得疼。

他是真心深愛程乾的，怎會忍心傷害程乾？

程乾一頓，伸手，扣住牧宇的頭。

加深了這一吻，享受似得在逗弄這牧宇。

很快，牧宇的臉上，就浮現了紅暈。

程乾的手，順著牧宇的脊背下滑。

然後，動作猛然頓住。

接著，重新抱緊了牧宇：「我幫你清理一下，疼的要說。」

牧宇乖巧的點頭，趴在程乾的懷裡。

這一刻，無比的滿足。

視線，卻忽然落在水面上，那因為程乾的動作，而支離破碎的容顏。

牧宇臉上的笑意，就這麼收斂了，重新化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剛剛的那一份愉悅，也消散無蹤。

他現在，享受著程乾的溫柔，感受著程乾的溫暖，但到底，還是頂了季麟的那張臉。

若是沒有這麼一張臉，怕是程乾連正眼，都不會看他吧。

忽然間，一抹濃重的酸澀之感，讓牧宇心中那一絲蘇醒的愛，再度沉浸下來。

他不能讓自己活在夢幻之中。

因為，那時候在面對現實，他怕受不了那份打擊。

更怕，前不久心臟那種撕裂一般的痛楚，在體驗個幾次。

牧宇不是鐵打的，也沒有金剛不壞的心，他能做的，就是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並不愛他。

是溫柔也好，是偶爾的寵愛也好，或者，他們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那些，都當不得真，也做不得數。

他不過，就是程乾閑暇時候的一個玩物。

想要怎麼玩，便怎麼玩。

畢竟，他無法反抗。

忽然間，牧宇有些憎恨命運。

為何要讓他遇到程乾，又為何，待他何其不公，讓他失去雙親之後，還要面臨失去唯一親人的恐懼。

牧宇微微閉上眼，掩蓋了嚴重那本不該有的滄桑。

程乾像是察覺到了牧宇的變化，低頭，去看牧宇：「弄疼你了？」

牧宇搖了搖頭，將頭更深的埋在了程乾的懷裡。

他現在，身體似乎早已經沒了感覺，是疼也好，還是不疼也罷，像是都沒了意義。

或者，那些疼痛，才能讓他感覺到，他竟然還真實存在。

只是，這份疼痛，是屬於牧宇，而不屬於季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