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宇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綿軟。

腰間還有些束縛之感。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程乾的手臂。

牧宇皺了皺眉，以往不覺得這樣有什麼難受的，但是現在，卻覺得被程乾那有些重量的手臂壓著，讓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了。

大概，是對程乾的排斥，造成了現在本就不願意和程乾過於親近的想法，導致程乾做什麼，他都覺得讓他渾身難受。

牧宇嘆了口氣，有些恍惚。

當時，到底是誰給他的錯覺，讓他覺得程乾心裡是有他的呢？

不然，怎麼會在季麟死後，去接近這個說只是對自己玩玩而已的男人？

記憶，似乎還很清晰。

那是季麟剛死的時候，因為季麟的父母都不在本地，對季麟本身也不喜歡，覺得季麟性子懦弱，不堪大用。

於是，季麟死了，他們也沒過來。

葬禮什麼的，作為季麟在這裡的唯一一個親人，牧宇當然要去幫忙處理，包括處理後事什麼的。

就在那時候，再次和程乾見面，說了幾句話。

其實，之前他們也不只是見過一次，只是，不管心裡對這個男人是不是愛著的，牧宇都不去理會，裝作是陌生人。

就算是程乾主動搭話，牧宇也都是冷言冷語，不願意多說什麼。

不是說因為感情上被欺騙了，就憎恨程乾，憎恨季麟。

牧宇是沒那個想法的。

只是，程乾和他的表弟在一起了，他作為前男友，怎麼說也要避嫌。

而且，接觸的深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對於爭搶表弟的男朋友，牧宇是沒有絲毫的興趣的。

別說是爭搶自己表弟的男朋友，就算是程乾有其他人，他也不會做什麼挽回。

本以為，一切都這樣子，儘管季麟死了，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還是那天晚上，忽然有人給他打電話，說一位先生喝醉了，然後手機上有這個電話號，沒撥打出去，他就打過來，希望有人將這位先生帶走。

牧宇終究還是心軟了，跟牧鳴說了一聲，就去接程乾。

實際上，這時候牧宇只是抱著自己弟夫，也算是親人的想法，去接的程乾，可沒有什麼趁虛而入的念想。

對於牧宇來說，過去就過去了吧。

不過，牧宇不是一個絕情的人，程乾遇到麻煩，他還是願意幫個微不足道的小忙的。

進了一個烏煙瘴氣的酒吧，裡面一副群魔亂舞的景象，讓牧宇皺起了眉。

這樣的地方，他素來不喜歡。

一路，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男人，前來搭訕。

牧宇都冷著臉，直接不理會他們。

好在，那些人也沒過多的糾纏。

找到了醉的趴在桌子上的程乾，牧宇嘆了口氣，伸手，去扶程乾：「程哥，醒著嗎？能走不，我可抱不動你。」

程乾抬起頭，視線落在牧宇的臉上。

明明滅滅的彩光，讓程乾怔了怔，視線黏在了牧宇的臉上：「小宇……你來了……」

牧宇一頓，應了一聲，也沒說什麼：「能起來，我送你回家。」

程乾家裡在什麼地方，牧宇當然是知道的。

程乾一把拉過了牧宇，將牧宇抱在了懷裡：「小宇，你還願意跟我說話嗎？」

牧宇聽著程乾這個……像是有些委屈的聲音，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程哥，你喝多了，先放開我，我送你回家。」

程乾卻抱著牧宇，不肯鬆手。

牧宇皺著眉，拍了拍程乾的背：「我知道小麟剛走，你心裡不舒服，但是……你的日子也得過，也不是誰離了誰就得死，程哥，你在我心裡，是一個強大而溫柔的男人，這樣可就顯得狼狽了。」

程乾依舊死死的抱著牧宇，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牧宇嘆了口氣，心裡是有些無奈，也有些酸澀的：「程哥，我們回去吧。」

程乾這才放開牧宇，只是視線始終落在牧宇的臉上。

牧宇扶著程乾，出了門。

叫了車，牧宇扶著程乾上了車。

車內的氣氛，到很是沉默。

程乾看起來，好像是喝醉了，又好像是沒喝醉。

忽然，程乾的手機響了。

程乾還是獃獃的看著窗外，像是沒意識到。

牧宇皺眉，看手機響了十幾分鐘，還是從程乾的兜里，拿出了手機。

入目，卻讓牧宇怔住，就這麼傻傻的看著手機的熒幕，看了幾分鐘。

一直到手機鈴聲不響了，熒幕暗下來，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要接電話的。

程乾和牧宇在一起的時候，手機熒幕就是牧宇，今日，看到這個熒幕，還是牧宇。

儘管程乾已經換了手機。

牧宇就這麼將視線，從手機熒幕上收回來，然後落在了程乾的身上。

這個男人……心裡有他嗎？

這一刻，牧宇開始懷疑。

心中，不可遏制的出現另外一個想法。

季麟走了，程乾也可以有新的感情生活。

程乾心裡如果真的有他，那是不是……他們還有可能？

牧宇忘不了程乾，這一點牧宇心裡比誰都清楚。

只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就讓牧宇直接按下了。

他們不可能。

那句『玩玩而已』，就是牧宇的噩夢，揮之不去。

很快，到了地方，牧宇拿著手機，扶著程乾下了車。

輕車熟路找到程乾身上的家門鑰匙，開了程乾的家門。

門廳前方，掛著一個巨大的相框，裡面的照片，忽然就讓牧宇紅了眼眶。

那是他們一時興起，照的『婚紗照』。

當然了，是兩個穿著白西裝的男人。

此刻，這一幕，正是他們在鏡頭前，程乾拉過不願在人前太過親近的牧宇，強吻上了牧宇的唇。

程乾的眼裡，還帶著濃重的笑意。

牧宇還記得，因為這件事，他讓程乾睡了三天的客廳。

結果，這個男人，竟然將這張照片，掛在了客廳，說什麼聊以慰藉。

記憶，從踏入程乾家裡的這一刻，就不斷的在牧宇的腦海之中叫囂。

原本刻意遺忘的那些事情，竟然也佔據了他的腦海，讓他無暇分心，再去想其他。

這裡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讓牧宇那麼熟悉，熟悉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