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宇笑了笑，沒說什麼，和程前一起，進入了咖啡廳之中。

程乾尋了一處安靜的角落，讓牧宇坐下，自己也脫下了濕了的西裝外套：「想吃什麼甜品，自己點。」

牧宇極愛甜點，尤其是那種不太甜的，這一點程乾是清楚地。

但是，這次牧宇卻沒點單，而是看向程乾：「程哥，你有什麼話要說，就說吧。」

似乎，此刻牧宇已經感覺到了，程乾想說的是什麼。

進門的時候，牧宇也並未在主動挎著程乾的手臂。

程乾的那句『再說吧』，已經讓牧宇意識到了什麼。

此刻，牧宇的聲音，帶著幾分的清淡。

程乾看著牧宇，忽然發現，道口的話，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說不出來了。

沉默的氣氛，蔓延在兩人之間。

直到咖啡和熱巧克力都上來了，兩人還沒開口。

牧宇笑了一下，眼中仍舊璀璨生輝：「程哥，外面很快就黑透了，小鳴一個人在家，會害怕，你還是快說吧。」

說完，牧宇的手，握在了杯子上，卻只是摩擦著杯身，並未端起來。

程乾看著牧宇，眼神卻越發的複雜。

誠然，牧宇的一顰一笑，一句話一個字，都牽動著他的視線，無法從牧宇的臉上移開。

那是一張，太過完美而精緻的容顏。

不只是他，現在這個咖啡廳裡面，三三兩兩的人，都有意無意的看向牧宇。

程乾忽然覺得，也許他看上了牧宇，只是因為這一張好看的，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臉。

尤其，笑起來的樣子，能入了人的心中。

而季麟，比牧宇差太多，但性格，確實是讓程乾喜歡。

想來，他該是真愛季麟，而非牧宇。

他對牧宇，也許只是愛上了這一張臉，和那近乎於神精雕細琢的身子。

想通了這一點，程乾深吸一口氣，視線重新帶了幾分的陌生：「牧宇，我們分手吧。」

牧宇摩擦杯身的動作微微一頓，視線一寸一寸的落在程乾的臉上。

像是再用視線，描繪著程乾的容貌，看看這個人，是不是認真的，在看看，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他的程哥。

牧宇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這個人，寵著他，愛著他，順著他，照顧他兩年，卻忽然平淡而陌生的說了分手。

是他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還是說，今天是愚人節？

牧宇機械式的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期。

十月二十，不是四月初一。

程乾看著牧宇，然後又重複了一遍：「小宇，我對你其實只是玩玩而已，但你太不識趣了，我現在玩夠了，所以，分開吧，好聚好散，也給自己留幾分顏面。」

牧宇深吸一口氣，起身，唇角帶笑，眼神清淡：「好。」

清清淡淡的聲音，很輕，像是對一件普通的事情，表達認可一般。

程乾愣住，他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想著，如果牧宇求他，他會考慮不分手的。

可那些，甚至是他兜里的支票都沒用上。

牧宇只是清淡的給了他一個字——好。

這個『好』不像是將牧宇打入地獄，卻讓程乾覺得，他心裡疼的厲害，也慌得厲害：「我以為，你會求我。」

程乾伸手，抓住了已經起身，走過他身邊的牧宇。

然後，也跟著起身。

牧宇沒回頭，但程乾卻像是可以想到，牧宇此刻，臉上的表情不會有絲毫的變化。

牧宇的聲音，還是那般清淡，清淡的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在說話：「求？也行吧，那我求五爺，放開我。」

這句話，雖然語氣平淡，不帶任何額外的情緒。

但是，程乾卻感覺到一種諷刺。

就像是牧宇此刻，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中帶著濃重的鄙夷。

程乾下意識的，抓著牧宇的手腕，更是用力了。

但是，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沉悶的呼吸都像是廢了力氣。

牧宇嘆了口氣，回過頭，眼中帶著清淡而疏離的笑意：「程哥，你抓疼我了。」

聽到這句話，程乾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手，像是觸電一般：「對不起，我看看，沒事……」

程乾伸手，要去拉牧宇的手，卻發現，牧宇已經淡漠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然後，抬腳，朝著外面走去。

這時候，程乾才想起來，外面下了雨。

連忙拿起傘，追上了牧宇：「我送你回去。」

可是，牧宇留給他的，卻只是一個背影。

那一個，脊背挺得筆直，步態從容的走入雨幕的背影。

高傲，高貴，儘管全身已經被淋濕，但卻仍然不顯得狼狽，仍舊像是天空的皎月，像是天上的太陽，完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卻又讓人不敢去接近。

牧宇……從來都是如此。

像是強大而美麗的獵豹，優雅從容。

與之一比，季麟就狼狽得多，像是一個淋濕了的狗，讓人憐愛。

在馬路上看到一隻淋濕了的狗，可能會有人給他撐一把傘，或者讓出自己的傘。

但遇到一個淋濕了的獵豹，卻仍然沒人敢上前。

此刻，牧宇就像是那個獵豹，讓程乾不敢上前。

上了車，程乾卻也沒離去，而是不遠不近的跟著牧宇，一直到看著牧宇回了家，才放心離去。

牧宇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感覺，心臟疼的讓他想去醫院看看，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冰冷的雨水，即便是打在了身上，卻也沒了感覺。

身體，像是已經疼的麻木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段感情之中，留存自己最後的驕傲。

玩玩而已嗎？

既然如此，到也沒了必要去挽留什麼，是求著程五爺繼續玩他嗎？

牧宇還沒那麼賤。

愛而不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牧宇就這麼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

機械式的重複在馬路上走的動作，順著熟悉的街道，朝著自己的家中走去。

那裡，有等著他的牧鳴。

是的，他得堅強，他還有牧鳴，牧鳴還在等著他回家。

他不能讓自己狼狽，免得小小的牧鳴會擔心。

牧宇的唇角，下意思的勾出一個柔和的笑意。

只要有牧鳴，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他也能扛下來。

更何況，不就是愛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愛他嗎？

也沒誰規定，愛著對方，對方就得愛著你吧？

牧宇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麼，但是，他唯一清楚的，那個兩年來，一直陪伴包容愛護他的愛人，從此刻開始，不再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