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江玟辦理了離職手續，按照先前的規劃開始了艱難創業。

開始的時候什麼都要靠自己，初步方案是之前就定好了的，幾個合夥人圍在一起做決策，每天趕數據吃貸款，作息混亂、時常應酬。

沒等江玟做出成績就喝出了胃病，除此之外還因為久坐腰酸背痛，像口腔潰瘍、眼睛幹澀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焦慮、脫髮、常常失眠。

網上偶爾有程式員猝死的新聞，江玟聽了也怕，但他不敢停下來，合同要談下來，項目要跟上，測試不能出錯。

合夥人都比他年輕，有的剛大學畢業，有的畢業一兩年了，背了債辭了職，憑著一腔熱血想開出條路來。

作為資深社畜，江玟對流程再熟悉不過了，只是自己全權上手才發現整個過程是多麼焦灼，他賠不起，所有的勇氣只夠孤注一擲。

有時候對著鏡子看見眼裡的紅血絲和一圈胡茬，江玟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老了，三十歲創業算是晚的，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磋磨。

臨近過年的時候資金出了問題，江玟沒了辦法又去了趟酒局，陪著笑連著喝了十杯酒人家才鬆了口。

是兩種洋酒混在一塊兒的那種酒，一杯下肚江玟就覺得胃部開始灼燒起來，忽略掉那些眼神中濃烈的嘲諷喝下第二杯、第三杯……

「陳老闆，你剛剛說話可要算數。」江玟放下酒杯陪著笑，「起創不會白要錢的，等開年的第一款手游進入市場以後……」

「不就五十萬，哥就當做慈善了。」男人笑著打斷江玟的話，「來來來，大過年的就別談什麼遊戲了，坐下來再喝兩杯。」

……

江玟出來的時候腳步有些發軟，撐著膝蓋在路邊的垃圾桶里吐了個天昏地暗，好一會兒了胃裡還是一陣翻湧，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馬上要過年了街上沒什麼人，江玟抬頭看見遠處的居民樓一家一家亮著燈，大概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江北才少了些年味。

江玟記得小時候在小鎮里過年還是有煙花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看春晚，半夜還有小圓子，到了時間他就跟爸爸到門外放煙花。

敞開的羽絨服里穿著刻板的黑色正裝，江玟一點都不覺得冷，胃疼的不行，江玟哆嗦一下，想著等一下自己會不會把內臟都嘔出來。

很快就會好的。

三十歲，不，馬上三十一了，也不算特別老吧。

手機在劃開的一瞬就沒電自動關機了，江玟只看見七個未接來電，還有移動公司發來提前祝賀新年快樂的簡訊。

痛昏過去之前江玟聽到一陣驚呼，有人叫他的名字，向他跑了過來。

「江玟、江玟！」

熟悉的聲音與記憶中漸漸重合。

「江玟，你打籃球的時候真帥啊，教教我唄。」

「江玟，昨晚我在寢室樓下唱的歌你聽到了嗎？怎麼樣好聽吧？」

「江玟，你說我以後學醫怎麼樣啊？心理醫生，一眼就看出你這個悶葫蘆到底在想什麼。」

「江玟，你以後想做什麼？會留在江北嗎？」

「江玟你個膽小鬼，喜歡我還不承認。」

「江玟、江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