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川等到下午兩點，付爾洲還沒有回來，便起身打算走了。

但又覺得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掉不太好，於是拿起手機給付爾洲打電話，可惜付爾洲沒有接，他便發了一條簡訊到他手機上：謝謝你，我走了。

他打車回家，路上給朱銘越打了個電話，朱銘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聲音聽上去有些喘：「喂，千川？」

段千川頓時有些尷尬地問道：「你方便嗎？」

朱銘越笑起來，「想什麼呢，我在跑步。」

段千川也笑了一下，說：「再幫我個忙。」

「你說。」朱銘越說道。

「幫我查那個女人。」

「好，」朱銘越應道，「還有別的需要幫忙的嗎？」

段千川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有了。」

他其實想讓朱銘越幫他找個房子住，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以朱銘越的消費水準，找的必然是自己擔負不起的住宅，就算找到了他也住不進去，這件事還是由他自己辦吧。

段千川回到家時，孟源清已經不在了，段千川沒有思考他去了哪裡，走到卧室櫃子前將自己的行李箱拖出來開始收拾行李。

這個家他住了好幾年，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他添置的，是他一樣一樣挑回來的，但是他帶不走。他收拾了幾件常穿的衣服，一些證件，一些書本和生活用品，裝了滿滿一個行李箱。

他把行李箱關上，又放回了櫃子里，然後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出門去接孟凝。

他在路上經過一家房產中介，停下來看門口窗戶上貼著的房產信息，店裡有人在值班，看到他連忙走出來問他：「是想要買房還是租房？」

他說：「租房。」

中介問：「想要什麼樣的？要不去裡面談吧。」

他搖了搖頭，說：「兩室一廳的有嗎？離幼兒園近一點，幹凈一點的。」

「我們的房子都幹凈，」中介說，「你看你是想要什麼程度的裝修？目前精裝的有兩套，就在幼兒園對面，旁邊就有超市和公園，很方便的。」

段千川沒有被這些外在條件誘惑到，而是問：「租金多少？」

「2500。」中介回道。

好貴。段千川在心裡說道。

他又問：「有沒有便宜一些的，我不要精裝修，幹凈整潔、家電齊全就行。」

「也有的，」中介說，「有一個房東今天剛來登記的，家電齊全，老式裝修，就是離幼兒園有點遠，開車要二十多分鐘。」

「租金呢？」段千川問。

「1500，」中介說，「我現在帶你去看看吧，滿意的話還可以再談，怎麼樣？」

段千川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說：「我現在要去接孩子，過會兒去行嗎？」

「可以啊。」

段千川匆匆忙忙去接了孟凝，跟著中介一起去了他說的那套房，在那裡他見到了房東。

那是一個有些年歲的老居民區，地段不算偏，甚至背靠某政府機關。到了樓下，房東正在抽煙，看到他們過來把煙滅了，說：「這套房是我爸媽留下來的，老兩口都不在了，放著也是放著，就想著租出去，你放心，他們都不是在這套房裡過世的。」

房子總共只有五層，沒有電梯，房東帶他們上了三層，樓道環境不是很好，家家門前都放著鞋架和雜物，但好在不影響走路。

房東打開防盜門請他們進去，段千川本以為老式裝修的房子會很暗，但是沒想到由於戶型問題，房間竟然意外的通透，除了整屋的暗紅色木地板和屋頂的老式石膏吊頂，整個房子幹凈整潔，很是溫馨。

「我父母愛幹凈，生前將這裡打掃得很幹凈，我前段時間也特意找人來維護過，地板、牆面、傢具電器都檢查過沒有問題，你要是租的話，我希望能好好愛護它。」房東打量了一下段千川和他身旁的孟凝，問道，「對了，你是一家三口住嗎？」

段千川一怔，搖了搖頭，「我帶孩子，我們兩個人。」

房東聽完點了點頭，沒再好奇多問，之後商量了一下房租，以1400成交，又簽完合同拿了鑰匙後，段千川便帶著孟凝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孟凝問段千川：「小段，我們為什麼要租房子呢？你要跟老孟分開了嗎？」

看著孟凝天真又怯怯的臉龐，段千川心裡有些難過，他說：「你願意跟爸爸走嗎？」

孟凝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腳，良久才點了點頭，「嗯，我答應過你的。」

段千川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乖。」

回到家中，孟凝自己寫作業，他到廚房做晚飯，米剛下鍋，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付爾洲。

下午發的信息付爾洲一直沒有回，這時候打電話來，應該是看到了簡訊，段千川突然有些緊張，他總覺得自己違背了付爾洲的話，付爾洲會生氣。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喂，你忙完了？」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深沉的呼吸聲，段千川心跳猛地加快，然後聽到男人說：「你不聽話。」

段千川知道他在說什麼，解釋道：「我要接凝凝放學。」

付爾洲的聲音很沉，「你可以告訴我，我派人接她。」

段千川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

「那就多打幾遍。」

段千川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其實想說，你看我給你發簡訊你都沒回，再打幾遍你也不會接啊。

但是說不出口，他怕惹付爾洲生氣，他不想惹付爾洲生氣，他還是很怕他。

電話里靜默下來，段千川食指指甲無意識地扣弄著手機後蓋，他在想該怎麼應付過去，突然又聽到付爾洲說：「我買了菜，回來你卻不在。」

段千川從他話里聽出了些許委屈，突然就有點好笑，說出的話里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安撫：「對不起，下次我們提前溝通，好不好？」

付爾洲問他：「下次是什麼時候？」

段千川想了想，他最近應該會很忙，忙著搬家，忙著處理和孟源清之間的事情，可能都不會很空閑，便回道：「等我有空的時候吧。」

「你什麼時候有空？」

「一個月後。」

「不行，太久了。」

「那半個月好不好？」

付爾洲沉默了一下，說道：「半個月後如果你還沒搞定，我不介意替你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