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怎麼處理？」觀斯南進門把包往沙發上一放，難得帶有些氣憤地抱怨，「這什麼破公司，他們知不知道養小鬼容易鬧出人命？」

「鬧出人命又如何，對於一個快要倒閉的公司來說，掙錢更重要。」梵冼不慌不忙地倒了杯水遞給他。

觀斯南接過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柏嘉他們的簽約公司不是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嗎？他們掙錢還需要靠藝人養小鬼？！」

「非也。」梵冼搖頭。

六年前娛樂圈並不景氣，開娛樂公司付出多收穫少，旗下藝人不掙錢不出名，還有不少藝人合同到期就迅速解約。

最後公司外債太多無法支撐，再沒錢還銀行貸款就要宣布破產，實在沒辦法就推出了養成系這種新培訓模式。

以為推出新的組合就可以使公司起死回生，然而激起的水花不小，得到的效果反響卻不大。

走投無路之時，公司高層提出養小鬼的陰損法子，以一個人的壽命為代價飼養小鬼，得以讓公司創造奇蹟，度過難關。

觀斯南把杯子放在桌上，說道：「真是太過分了，怎麼會有如此草菅人命的做法！」

「這種做法在娛樂圈大有人在，誰不想紅？誰不想出名？以一人之力養活整個公司，你說這買賣不劃算嗎？」

「可他們有沒有想過，柏嘉當時還那麼小，怎麼就忍心讓他這麼小的孩子來承擔這一切？！」

觀斯南想到銀髮少年身上的脆弱，一向淡漠的他竟有了想為之打抱不平的想法。

梵冼沒有被他氣憤的情緒影響，依舊是平淡祥和地看著青年，語氣透著一絲無情。

「他真的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嗎？萬一是他自己願意的呢？」

「不可能！」觀斯南想都沒有想就反駁了。

那麼小的孩子怎麼會知道自己同意養小鬼要面臨什麼，要付出什麼代價？

梵冼看他聽不進去的樣子，沒再繼續說些殘忍的話，而是有意地點撥幾句。

「那個公司跟梵家有合作，明天你可以一起去他們公司逛逛。」

真相往往隱藏在每個人的想法之中，既然聽不進去，那就讓他親自去驗證。

觀斯南對這個脆弱的銀髮少年倒是有幾分人情味。

他知道柏嘉有個單人行程是在公司拍攝封面，一大早就讓蜚玉送他去了柏嘉所在的行星公司。

拿著梵冼給的工作牌，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行星公司專門拍攝的五樓。

「柏嘉正在做準備，你可以去看看。」帶他上來的是前台秘書，禮貌地給他指了路就先離開了。

拍攝封面的房間很多工作人員在做準備工作，柏嘉站在聚光燈下任由造型師打理著頭髮。

他穿著白色圓領短袖，黑色的皮褲馬丁鞋，看起來單純可愛的像個小綿羊，而肩上趴伏的小鬼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團深色的貓兒。

一人一貓在同一個畫面中，倒是有幾分不違和的親近感。

銀髮少年抬眼間無意看到門口站著的觀斯南，對造型師說了幾句就朝他走去。

「我記得你，觀斯南對吧，你怎麼能上來？」柏嘉偏了偏腦袋，肩上的小鬼對著青年露出一個猙獰扭曲的表情。

觀斯南拿起工作牌給他看，語氣淡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我找你有點事，方便出去說嗎？」

柏嘉正準備答應，負責拍攝的攝影師就在身後喊道：「柏嘉可以拍了。」

「等我拍攝完可以嗎？」銀髮少年看向他，歉意地說。

觀斯南同意了，到休息區角落的長椅坐下，耐心地等待著。

柏嘉的鏡頭感強，業務能力也不錯，幾組封面下來沒有太大的問題，中途休息了三分鐘，還沒等觀斯南上前，他就被造型師和助理圍著不停地擺弄。

繼續拍攝中，觀斯南好奇地走到放有即時成片的電腦前，看著一張張好看簡約的照片快速閃過。

都說相機可以拍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可這些照片上只有銀髮少年，肩上那隻小鬼並沒有被攝像機拍下來。

觀斯南雙手環胸，盯著照片里的小孩兒若有所思。

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封面拍攝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後，柏嘉讓助理帶著觀斯南到休息室等他。

「觀同學，你是找柏嘉有什麼事？」芳姐帶著觀斯南到了休息室，沒忍住問了一句。

青年給她的印象太過深刻，雖然是過了一個星期之久，但是再看到他，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來的，畢竟異眸寸頭，看起來蒼白卻有點凶的人不常見。

「沒什麼大事，就耽誤幾分鐘。」觀斯南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柏嘉走進來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他拿過一瓶沒開封的果汁遞給觀斯南，「找我有什麼事？」

「是關於你們公司的事情。」

見觀斯南接過果汁沒有打開，而是放在了桌上，柏嘉挑了下眉，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坐下。

「我們公司的事情你應該去找我們公司負責接洽的高層，來找我恐怕了解不到什麼公司的事。」

「你們公司養小鬼的事情你知道嗎？」觀斯南如此開門見山，便是要觀察他的反應。

只聽柏嘉輕笑一聲，語氣毫不在意地說：「養小鬼？這是什麼事？我們公司不管做什麼，不影響我們組合就行。」

觀斯南察覺到他眼神有一瞬間的犀利，他表情沒有變化，繼續清淡地說道：「對養小鬼這種事情你倒是不驚訝。」

柏嘉對著青年輕笑一聲，那脆弱的氣質又出來了，「這種事情我只在那些八卦記者寫的文章中看過，要是我們公司真養小鬼，那不早被那些狗仔記者扒了幹凈？」

「你不相信？」觀斯南覺得好笑，沒想到自己差點就上了少年的當。

柏嘉拿起帶進來的水杯打開，吹了吹冒出的熱氣。

「你讓我怎麼相信？就算公司養小鬼，那你告訴我又有什麼目的？」

觀斯南盯著他的動作，轉即又把視線移向他的肩膀上，輕聲地問：「如果說現在你肩膀上就趴著一隻小鬼，你怕不怕？」

柏嘉想要喝水動作頓住，語氣有點不穩，「你可真會說笑，是不是鬼片看多了得了臆想症？」

觀斯南並不把他的嘲諷放在心上，他伸手指了指：「喏，他還朝我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