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嘉見青年神情淡然，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你知道什麼？」

觀斯南異色的眸子泛過一絲隱晦，他道：「你想讓我知道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到了。」觀斯南抬手指了指自己空洞漆黑的右眼，平靜地解釋，「我天生就可以看到那些旁人看不到的東西。」

原本溫和脆弱的銀髮少年此時眼神變得寒光凜冽，如同一把尖銳的刺刀蠢蠢欲動，他放下水杯，語氣冷漠：「你想要什麼。」

見他這幅表情，觀斯南暗嘲自己，果真是看走眼了。

「你身上養了只小鬼，為什麼裝作不知道？還是說你是知道的，不過順其自然地欣然接受公司安排的這一切？」

「不關你的事。」柏嘉移開視線，不想多說。

「我給你算了一卦，凶兆。」

柏嘉受不了他如此一下一下地放著炸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這個身材瘦削，臉色蒼白陰鬱的青年。

「你究竟是誰？到底有什麼目的！」

觀斯南仰頭看著他，空洞的右眼眸像是會魅惑人心一般隱喻著黑暗，冷聲道：「我的目的就是救你。」

「你知道養小鬼要付出什麼代價嗎？稍有不慎不說賠了你自己的前途，可能連你這條小命也保不住。」

柏嘉牢牢地盯著青年看了許久，然後笑了，笑得很開心，開心地讓人有種想哭的衝動。

「你救我？你如何救我？」

觀斯南沉默。

「代價？呵呵......這不就是代價麼？」說著他脫下上衣，背對觀斯南站著。

銀髮少年的皮膚很白，背脊卻單薄，那本是一片光潔白皙的後背讓一道道如嬰兒小指粗的裂痕佔據，嫩肉泛白外翻，沒有流血也沒有包紮上藥。

「這種情況多久了？」觀斯南輕聲問道，聲音帶著涼涼的沙啞感。

柏嘉穿上衣服坐回沙發，他臉上褪去了血色，滿是悲傷和無奈；「我剛入選公司養成系開始，一直到現在，除了你還沒有人發現我背上的東西。」

「你知道為什麼不反抗？」

「我是個孤兒，要不是因為長相好看，公司也不會簽下我，年紀小沒有資源，想要活下去，想要吃口飯只能另闢捷徑，鋌而走險。」

「所以你就妥協了？」

柏嘉搖頭，苦笑道：「公司說只要我答應用血飼養小鬼五年，五年之後就幫我解除羈絆，沒有出名沒有紅的話，想要離開公司也可以無條件無賠償解約。」

觀斯南不贊同地冷笑道：「你以為小鬼的羈絆很容易解？是不是太天真了點。」

柏嘉坐回沙發，表情也是沒了一開始的不在意，他說：「我現在想想，也是覺得自己太蠢，太天真了。」

「現在已經過了五年期限，公司想了很多法子，最後還是沒有人成功解除這個羈絆，甚至連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清楚。」

「如果羈絆一直沒有解除，再多半年你就會被小鬼吸幹血液而死。」觀斯南給出答案。

在來之前他早就摸清了供養小鬼超過限期沒被驅除的代價。

柏嘉頹廢地雙手扒著頭髮，身後的那隻小鬼咧著血跡斑駁的嘴對著觀斯南笑，像是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少年突然坐到觀斯南身邊，拽著他冰如寒玉的手腕訴說著，如同抓住救命的浮木一般不肯鬆手。

「我才十八歲，好不容易我們的組合火了起來，我不想就半年可活；我還有那麼多愛我的粉絲，我不想離開他們！」

趴伏在背上的小鬼緊緊扒著銀髮少年的脖子，被麻繩縫合的嘴唇拉扯著緊繃的弧度。

近距離地看著這般猙獰的鬼魅，觀斯南扯開柏嘉拉著他的手，換了個距離遠點的地方坐下。

他可沒有怕這小鬼的意思，清清嗓，緩解下自己尷尬的舉動。

「你的情況有一年了，小鬼養五年解除羈絆頂多是讓你生病幾日，可現在這個小鬼被你的鮮血飼養起了貪念，現在想要驅除他沒有那麼簡單。」

柏嘉一聽，就知道觀斯南要幫他，急切地說：「需要我做什麼？只要能解除與他的羈絆，你說的我一定照做！」

「包括放棄你的事業，你的粉絲？」

對於柏嘉而言，跟生命同等重要的除了事業就是愛他的粉絲，現在讓他放棄以六年多鮮血飼養小鬼換來的一切，這怎麼可能呢。

見柏嘉面露猶豫，觀斯南接著說道：「有得就有失，想要徹底將他從你身上驅除，你只能選擇與生命同等代價的東西與他交換。」

很顯然觀斯南的話就像是在要柏嘉的命，這個選擇題的選項對他來說，與放棄生命有什麼區別？

少年很痛苦，他抱著頭蜷縮在柔軟的沙發里，原本耀眼的銀髮此刻也變得黯淡無光。

「你可以再想想，最多一個星期的時間，過了期限羈絆滲入靈魂我也救不了你。」

觀斯南拋下話後離開了休息室。

別墅里，梵冼坐在客廳，面前的桌上是蜚玉剛沖泡好的鐵觀音。

純白的杯盞中湯色金黃，捲曲壯結的茶條舒展後，葉底肥厚明亮，獨特的香氣芬芳撲鼻，且馥郁持久。

觀斯南回去時，身上滿是陰鬱沉悶之色。

「觀先生，今日有送來茶葉，泡好了嘗嘗？」蜚玉迎上去，接過他的背包。

嗅著空氣中散發的令人心醉神怡的茶葉清香，觀斯南沉悶的心情稍微疏散了一些，他坐到沙發上，看著另一頭低頭品茶，氣質雍容清貴的男人。

「菩薩，柏嘉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對吧。」

茶湯醇厚甘鮮，韻味無窮，梵冼細啜一口後，滿意地放下茶盞。

「我告訴過你，但是你不相信。」

觀斯南回想到自己堅定的反駁，感覺臉有點疼。

蜚玉倒了杯茶遞給觀斯南，「觀先生，嘗嘗看。」

接過茶盞抿了一小口，回甘帶蜜，清香四溢，好茶！

見他喜歡，蜚玉微笑道，「先生帶了很多回來，還有其他幾款，想喝跟我說，我給您泡。」說完就去了廚房。

觀斯南又接著抿了幾口才繼續說自己的收穫。

「供養的小鬼和柏嘉只有五年的羈絆，但是公司在五年期限內沒有找到人解除他們之間的羈絆，現在已經過了第六年，想要解除的話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