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翁

【性味】味苦，性寒。

【歸經】歸胃、大腸經。

【功效主治】清熱解毒，涼血止痢。熱毒血痢，陰癢帶下。

忍冬已經走了六天了，秦艽在杏林里也待了六天了，滿屋子都是忍冬的畫像，一筆一墨，是思念，是情深。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已淪陷。

是日，皇後娘娘秦妍在秦艽下朝後把人喚到了椒房殿。

「聽說你前幾日得了個世子妃？」秦妍在提了為秦艽選妃被拒絕後，不急不慢的蹦出這句話。

「……」秦艽愣了一下，側頭瞪了小七一眼。小七無辜的往後縮了縮，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無奈啊。

「你莫看小七，這麼大的事你也否想瞞著。」

「我沒想瞞著。」

「那你怎麼不把人帶了瞧瞧？若是好，屆時叫皇上給你賜婚也無妨。」秦妍放下了茶杯，揮退了打扇的宮人。

「嘛，我是想過些時日，再帶他過來。」

「怕不是人不見了吧？」

「……」秦艽又瞪了一眼小七，他發誓回去一定罰他半年不能說話，有這麼賣主的嗎？

「看什麼小七，你好好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妍拍了一下桌子，驚得小七打了個顫，慌忙告退溜了。

秦艽無奈，走到秦妍身邊蹲下，雙手握住秦妍，「我知曉長姐是關心我，但是這件事情長姐答應過我要自己做主。」

「你可是還沒有忘了那個小藥人？」秦妍察覺到秦艽的手僵了一瞬，繼續說道，「已經十二年了，你還沒有忘？」

「長姐……您答應過我不過問的。」秦艽不想提，這十二年的等待和尋找。

「好，我不問這個。我是答應過你，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你不點頭，我便不讓皇上給你指婚。但是秦艽，你也答應過我，二十四之前我不管你，二十四以後，要娶誰，我替你決定。」看見秦艽皺起了眉頭，秦妍又有些不忍，兩情相悅自然是好，可這天下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情。「我沒忘。」

「你別怪長姐逼你，我們秦家，代代單傳，我若不替你擋著爹娘，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這般自由自在？」秦妍用手戳了戳秦艽的額頭，「你啊……」

「我知道，長姐最疼我。我答應長姐，今年之內一定成親。」秦艽想，反正他已經找到忍冬了，怎麼也得娶回家。

「可是前幾日那人？」

「……」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那人，可是那個小藥人？」

「……不是。」

「不是就好。」秦妍鬆了一口氣，當年那小藥人不見了，他這個弟弟是何等的瘋狂她是知道的，這些年他一直在找那個小藥人，她也是知道的，她就怕，那個小藥人還活著。「你知道，你要娶誰，身份家勢出身我都可以不管，唯獨兩點，你得有孩子，不能是那個小藥人。」

秦艽聽秦妍講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長姐您也說了，他是個藥人，他……活不長的。」

「你莫怪姐姐心狠，他的身份，你們是註定沒有結果的。」秦妍扯了扯秦艽的臉，「不想笑就別笑，難看死了。」

「長姐之前還說我最是好看。」秦艽說得幾分委屈，站了起來，「果然是，小侄子長大了，便覺得自家孩兒好看了。」

「你呀……」秦妍搖頭輕笑，她知道秦艽這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便隨了他，不再提起。只是那個人，還是得好好查查。

秦艽又陪秦妍聊了一會兒，用完午膳，秦妍才放他離開。

「這個是什麼？」

「白頭翁。」

「和你藥房的白頭翁不一樣啊。」

「藥房裡是炮製好的，這個是它原本的樣子。」

「這樣啊。」小一些的男孩摸了摸白頭翁紫色的花朵，自言自語道，「白頭白頭，你頭也不白啊。」

「等它老了就白了。」大一些的男孩笑道。「那我們老了也會白頭嗎？」小男孩仰望望著大男孩。

「忍冬可願與我共白頭？」

「如果是秦艽的話，忍冬願意！」

「嘭！」的一聲巨響，將秦艽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世子爺！」小七和馬夫驚呼，卻又不敢卸簾而入。

「沒事，你們世子妃回來了。快點回府！」最後這句有些急促。

馬夫和小七對視一眼，有些疑惑卻也加快了馬鞭，馬車在路上疾馳。

秦艽看了眼有些破裂的窗戶，便把目光轉向了懷中人。昏迷不醒，也眉頭緊鎖，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把忍冬丟了過來。秦艽簡單檢查了一下忍冬身上的傷口。背上斑駁傷痕已經結痂，小腿上有些小痂，整個小腿和膝蓋淤青積血。秦艽知道，這些傷是新的，忍冬的身體特殊，耐藥抗毒，也恢復得極快，可這些都是在拿壽命做交換，總有一天，會耗盡，會早早的離開他。

秦艽握緊了拳頭，他一定要治好他。

「我雖算準了你要回來，卻沒想到是這般模樣，早知如此，便是讓你拿了東西離開也無妨。」

秦艽把忍冬身上的濕衣脫下，給他簡單裹上了馬車裡自己備用的衣服，疾馳的馬車有些不穩，秦艽不小心碰到了忍冬的小腿，忍冬悶哼了一聲，人依然沒有醒。

「他們不應該這樣對你才是啊，這些年你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了？」

秦艽自言自語，摟緊了忍冬，這是他的珍寶，怎麼可以被如此對待？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放你離開，就是栓也要把你栓在我身邊。」

忍冬做了個夢，迷迷糊糊的好像啊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懷抱有些熟悉。

有兩個小孩在杏林里追蹤，歡笑聲惹得林間鳥兒亂飛。

一瞬間，場景變換，男孩縮在牆角，他們指著他，給他扔菜葉，扔石頭。

「是你！是你母親害死了先主！你是罪人！你是罪人！」

「你活該！你怎麼不去死！」

「我不是……我沒有……娘……娘……」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喊著，秦艽握住那雙不安分四處亂抓的手，把人摟在懷裡，「沒事了沒事了。」

好一會兒，懷中人才安靜了下來，抓著秦艽不放。秦艽只好繼續抱著忍冬。

忍冬是半夜醒過來的，入目的是一雙溫柔的眼，「可是醒了？」

一時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可是睡傻了？」

是夢吧。

忍冬又閉上了眼睛。

秦艽無奈輕笑，和衣躺在床邊，將忍冬摟在懷裡。

「睡吧，睡醒了我還在。」

「……嗯。」帶著濃重的鼻音。

人世繁華，我卻只願與你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