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斯南一時畫得出神，梵冼出聲他才反應過來，抬頭看著眼前祥和莊重的男人，笑了笑，「我好多了，只是一時沒做好心理準備被嚇到了。」

梵冼坐在他旁邊，「給你帶了甜點。」

「謝謝。」觀斯南把畫得凌亂的本子放在桌上，伸手去拿過盒子拆開。

梵冼拿起他的本子，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畫的這是什麼動物？」

「這個是我昨天引魂時看到的一個東西，我總覺得很眼熟，又想不起來，怕漏掉了什麼線索就把它畫下來了。」

觀斯南拿起一塊雕琢精緻的糕點放進嘴裡，甜膩綿柔的味道讓他竟有些懷念。

「我實在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菩薩你看看這像什麼？」

梵冼拿著本子，手指摩擦著上面的畫痕。

圖上是凌亂的草稿，看得出觀斯南是想一點畫一點，修修改改後才有的成型。

面相看起來像是古代官邸放在門前的石獅，可它俯卧著身，背上滿是銅錢和元寶。

「看起來倒有幾分像是獅子或者是麒麟。」梵冼給出結論。

觀斯南咽下那口甜點，舔了舔嘴角，「我昨天沒見到女屍的魂魄，倒是看到她被懸吊在大樹上，剝了皮沒穿衣服的樣子，全是血淋淋的肌理。」

回想起那一幕，瞬間沒有了胃口，把手中沒吃完的半塊甜點放回小格子里，端起茶抿一口潤嗓。

「這個動物在哪裡看到的？」

觀斯南舒了口氣，想了想，道：「就在女屍被吊起的那棵樹下呀，看起來像是有人踩著這個東西把女屍掛上去的。」

梵冼沉思著，魅惑多情的鳳眸被低垂的纖長眼睫遮遮掩掩，觀斯南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聽。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海安區的果樹公園，因為少有人去，都是些晨練的老人家，目擊者是個晨練結束的奶奶，一大早被嚇得精神有些失常，現在還躺在家裡起不來身。」

嗓音還是帶著稚嫩的沙啞感，讓聽的人總覺得有些淡漠冰涼的冷酷，想到老人觀斯南有點無奈地聳了聳肩，接著繼續說。

「公園裡的監控很少，大多數都沒有打開，就大門口的兩個監控還有點效果，不過查了好幾次，沒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掌握的證據根本不夠找尋兇手的蹤跡，而幾天過去也沒有新的證據出現，一時間，這個案子陷入了僵局，整個進展一下就停滯不前。

*

自從周年死後，王騫波，陳子敬就和觀斯南走得很近，好些同學見到他們三人都免不了一陣議論紛紛。

觀斯南三人剛從教室出來，一通電話就打斷了他們接下來的行程。

海安區，名爵小區。

這個小區周圍人流少，隱私性很好，是個專門為些明星藝人營造的落腳地，很多在海安區發展的明星藝人都會被安排住在這個小區。

觀斯南獨自一人打車過來，下車時給梵冼發了條信息，告知自己去向。

「你終於來了。」等在小區門口的是柏嘉的助理芳姐，她一臉著急地帶著觀斯南過安檢進入小區。

「柏嘉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兩天了，現在誰也不肯見。」

觀斯南跟著她走過庇蔭的走廊，一陣陣清涼的風讓他感覺有些冷，「那你怎麼想到找我？」

「柏嘉說的，他說如果他有什麼反常舉動就讓我馬上打電話給你。」

公司給他們組合安排的住處在五樓，是個三房一廳的小居室。

助理打開門進去，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柏嘉這幾天的行程已經推後了，實在推不掉的就安排寶陽和東澤去頂幾場。」

組合資源互用，這個是娛樂圈很尋常的一種互利模式。

助理走到門上掛著一個小玩偶的房間前，抬手敲了敲門，「柏嘉，觀斯南來了，我開門讓他見見你好嗎？」

側耳靠在門上聽了聽，沒有動靜。

助理只好找來鑰匙打開門，屋裡一陣黑暗，什麼都看不到，摸索著門口的開關想要開燈。

「不要開燈！」屋裡傳來沙啞的聲音，如同銹鋸割鐵，刺耳得很。

助理回頭看著觀斯南，憂慮地說：「我在客廳等你，有什麼需要就大聲叫我。」

看著漆黑靜默的屋子，觀斯南進去，隨手把門關上，摸索到開關打開，一剎那，屋裡大亮。

「關上，關上！」柏嘉痛苦絕望地嘶喊，趁著入眼的光摸到床邊桌上的水杯，看也不看就往門口砸去。

觀斯南敏捷地躲過襲來的水杯，任由杯子砸在門上，隨即掉到地上破成幾塊細碎的玻璃。

他沒說話，直接走向柏嘉所在的床，伸手一把拉開裹著的被子。

鋪著黑色床單的大床中央，身上長滿肉瘤的銀髮少年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著身子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這幅醜陋的模樣。

周身青紫的小孩趴窩在枕頭邊上，對著觀斯南齜牙咧嘴，任粗糙的麻線撕扯著他的小嘴，低吼一聲，明晃晃地挑釁這個踏入他地盤的陌生人。

觀斯南沒有心思去看那醜陋的小孩，單膝跪在床上，忍住噁心去拉開柏嘉環起的右手腕，「起來，讓我看看。」

柏嘉搖搖頭，埋在枕頭裡的腦袋始終不肯抬起，聲音只能含糊地從面料中傳出。

「我毀容了，我變得很醜。」

「沒事的，讓我看看，不是告訴過你我可以救你嗎？怎麼？不相信我？」

銀髮少年情不自禁地在枕頭上擦擦眼淚，痛苦地越發蜷縮身子，「我不能放棄我的事業，長這麼大，我唯一喜愛的事業為什麼還要被殘忍的剝奪！」

因為動作的用力，他背上一些擠挨著的肉瘤已經破開，散發著惡臭的乳白膿水一滴滴地落在黑色的床單上。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過不了一個月你就會全身長滿這些噁心的肉瘤子。」

柏嘉被嚇得抬起頭，還沒等身體完全舒展，就已經伸出手去死死拽住青年的手。

他哭喊道：「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這麼丑，不想全身都長滿這些疙瘩。」

目視著柏嘉長得小肉瘤疙瘩的臉，想到第一次見面時看到的精緻帥氣，心裡有些難受。

難怪他不肯出房間，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少年怎麼能接受得了臉上長滿了這些奇怪的肉瘤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