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韜大概是在那次分班注意到陳袤的，

新班級，他最留意的就是：這個班有沒有漂亮的人，有的話那就說明他的新獵物又有了。

他坐在後面，班裡人來得齊了，吳韜看了一圈又一圈，眉清目秀的一個都沒有，不過男人倒是發現一個。

只是那又怎樣，他又不喜歡男的。

「喲，韜哥我們居然一個班啊！」

「嗯。」沒有發現正妹，吳韜整個人都蔫蔫的。

陳袤也是這個時候坐到了他前面，吳韜趴桌子上打遊戲，也沒多看他一眼。

「吳韜怎麼到我們班了啊…」

「是啊，學校怎麼分的班…」

「他就是個混混，怎麼也能…」

都以為他聽不到嗎？

吳韜覺得好笑，

「陳袤，你要不要再換個座位，那人坐你後面…」

陳袤知道，所以他也提心弔膽的，如果不是沒得位置選了，他也不會坐到這邊來。

「是他先坐在這裡的…沒事啦。」陳袤的聲音溫溫柔柔，說話無比謹慎，這點距離，後面的人肯定聽得到他們嘀咕，陳袤不想惹上這座瘟神，即使心裡有什麼怨氣也不敢說出來，壞話更是別想說…

反正，就先將就著吧。

吳韜到底多糟糕，陳袤基本都是從別人嘴裡聽來的，直到親眼看到他在男廁所里揍人，把那個人的牙齒都打掉一顆，地板上都是血。

這才算是直面到了：他真的不是什麼善人。

「是上廁所嗎。」吳韜拿著一根斷掉的掃把桿子，問他。

陳袤傻愣愣的站著，也不知該進還是退，這場面……按電視劇的發展，他一定要被殺人滅口吧？？

「啞巴了？」吳韜大聲問他，十分不耐煩，陳袤忍了忍快要爆炸的尿意，退了兩步，「不、不是。」然後就跑了。

吳韜一群人在後面笑得要死，陳袤跑了好遠都還能聽到那些笑聲。

完蛋…他一定要被記掛上了吧…怎麼辦？

果不其然，

上課剛打了鈴，吳韜就來找他「麻煩」了。

「你，出來一下。」吳韜說話不客氣，下手也不客氣，揪著他的衣服就把他拉出去。

陳袤要嚇死了，班裡人也好奇發生了什麼事，吳韜拽著人，一路帶到廁所，陳袤眼淚簌簌直掉，吳韜一揚手，他就怕得閉眼睛，一點聲音沒敢出。

他肯定要被揍了肯定要被揍了……

「…你至於嗎？娘唧唧的哭什麼呢，我揍你了嗎？」

「沒…沒有。」

吳韜把他丟進廁所，堵在門口看他，「不是要尿尿嗎？尿吧。」

陳袤腿軟得都快要給他跪下了，這肯定絕對是秋後算賬吧？是吧是吧？？

「我…什麼也沒看見，真的，什麼也沒……我不會跟老師說的，我只是…」他小嘴叭叭說得很快，臉上表情都是害怕，吳韜覺得有意思，盯著他看他還能說出點什麼來，陳袤說到詞窮，尿又急人又害怕實在沒轍了，而吳韜看起來好像還是不滿意。

之後陳袤就光是哭了，他那兒遇過這種事兒啊…

「我揍你了嗎哭成這樣，哎——無語，女生都沒你能哭。」吳韜看他一直哭，之前勾起捉弄他的興趣又沒了，白眼一翻索性也懶得再搭理他，直接走了。

陳袤紅著眼睛回班裡的時候，吳韜又招了不少詬病，都說他欺負人，班代問陳袤發生什麼了，陳袤又怕又怯的看了吳韜一眼，那人在玩手機。

「沒什麼，我就是…沙子進眼睛了。」

玩兒著手機的人勾嘴笑了笑，虧他說得出來沙子迷眼這種話。

之後的日子，吳韜時不時還會找他「麻煩」，有時候是搶作業抄，有時候是喊他跑腿，也有時候是直接讓他給自己寫作業，拿他臭得要死的背心，幫他扛書包，捉他當自己的值日生……

陳袤再不情願也沒辦法，委屈也只能往肚子咽，而這些事情聽起來過分，但其實吳韜也不是天天都這樣欺負他，只是偶爾、想起來了才會捉弄一下，就像是打發寵物消遣寂寞一樣。相處久了，陳袤發現他對自己沒有興趣，這種沒興趣是指：他至少不會真的揍他，而且甚至還感覺他對自己比對別人都要耐心幾分。

陳袤開始不怕他了，至少不會像被他拽去廁所的那次一樣，慫得兩腿打顫，相處久了，有時候吳韜沒有叫他做的事情陳袤也會先做 ，比如會在他打完一場球賽後買上一瓶水放在自己桌面上，等待那被眾人簇擁進來的人，毫不客氣的順手帶走他的水，一邊跟人說話一邊擰開直接喝。

理直氣壯又理所當然。

又比如會在老師布置作業下來時，幫他把作業寫了，等別人慌亂作一團要找作業、抄交作業的時候，陳袤默默把他的作業本還給他，吳韜看著已經自己完成的作業，會挑起一邊的眉毛略顯吃驚的看著他，這時陳袤就會嘟囔來一句看似解釋的話，「反正都是要寫。」

吳韜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韜哥，你怎麼跟他走這麼近，那小子的媽媽。。，他爹是誰都不知道。」

吳韜聽著這話，心裡莫名不爽，抬眼看了前面的人，看到他微微凸起的肩胛骨，整個人好像就薄薄的一片，他在寫作業，這個距離，不是聾子都能聽到他們的話，吳韜本來不想理會，但無奈這個人說是非起勁得很，吳韜心生煩躁，直接把人掄到地上，摔了他一屁股墩。

「吳韜你發什麼瘋？！」摔倒在地的人罵他，吳韜臉色變都沒變一下，「你再擱我這兒說他一句，一會我直接給你開瓢，」他語氣很兇，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陳袤轉頭看了起爭執的兩人一眼，沒說話，這場小鬧劇也很快平息。

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陳袤看向他的眼神不對的呢？

……

「放學去游泳啊！熱死人了這個天氣。」吳韜坐在最後面，衣領大開，辱罵這熱死人的天氣。

「好啊好啊，我叫上隔壁班的。」

「嗯。」吳韜半仰著頭，餘光感覺到有視線在注視自己，他斜眼望過去，只見陳袤頓時變得驚慌失措，一副被抓包的模樣。

原來一直在看著他啊，表情看起來是很想去的樣子呢...

吳韜站起身，直直往他的位置走去，勾著他的脖子，問他：「去游泳嗎？」

陳袤當然是拒絕，吳韜直接拿走他的書包，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陳袤心裡罵罵咧咧，說我才不想去呢，但放學的時候還是乖乖跟著去了，走在隊伍最後面，委屈巴巴像個受氣小媳婦，吳韜和這群人聊天說地，陳袤和他們不熟根本插不上話。這天也不知道有沒有喝水，嘴唇都幹巴了，吳韜把書包丟給他，喊他拿著，然後去了小賣部買飲品喝，進了店裡他發現陳袤沒有跟進來，看著琳琅滿目的飲料，吳韜也不確定陳袤喜歡喝什麼。

「吳韜你不買啊？」

吳韜無語又煩躁，丟出自己的錢包給他們，說，「你們先結賬。」然後跑出去問陳袤喝什麼。

他出來的時候，那人抱著他的書包乖乖的坐在樹墩下，小小的一團，似乎很容易被人端走。

「你喝什麼？」吳韜問他，陳袤熱的有些暈乎，回答他的聲音也糯糯的，聽不清。

「什麼？？」

「、、水，水就好了。」吳韜突然走的很近，幾乎是站到他跟前了，陳袤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低下頭不再敢看他，吳韜盯著他看，看他的耳朵、後頸都跟著紅了。

「知道了。」這一刻他確定了，這人喜歡他喜歡得要死。

可惜了，怎麼是個男的呢。

-

吐口水那件事，吳韜大概知道是陳袤告的狀，在揪著那個無辜女孩罵了一頓後他才想通，他心裡有氣，但又不知道怎麼撒出去，碰巧他的那個『女朋友』此時又喋喋不休的來說情，吳韜煩的不行，直接分了手。

在他準備翻牆出去的時候，陳袤追了過來，吳韜不想見他，因為感覺自己彷佛被背叛了一般，陳袤追在他後面，叫他的名字，樣子看起來總是那麼可憐，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做。

「你、帶我一起去吧，我，我也想去。」

吳韜不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少勇氣才說出來的，整個人緊張的不行，一臉你不要拋下我，眼睛也濕潤潤的，好似他轉身離開，他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怎麼會有這麼愛哭的男人？

」拉著我，爬上來。「就試一試帶壞這個好孩子吧，也挺有意思，吳韜抓住他的手，心裡是這麼想著。

拐了一次好學生陪他逃課，吳韜感覺有趣極了，特別是在第二天，這個『好學生』還笨拙的撒謊，替他打掩護，吳韜進教室就看到他的目光巴巴望著自己，可能他本人也沒有察覺到，他現在是一副求人誇獎的表情呢。

」我沒說。「

吳韜掐了掐他的臉，誇他：「還挺聰明。」

似乎、可以帶著玩玩？吳韜還是這麼想著。如果沒有發生操場打架那件事情，吳韜想，他和陳袤的事情還能再繼續下去。

看到兩人打架，吳韜怒不可遏，衝過去拉開兩人，狠狠揍了那個人一頓，

他l媽的，陳袤他都不捨得打。

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後，他覺得有些荒謬，但現在更是憤怒佔得多。

」低頭，讓鼻血流出來。「吳韜拿紙幫他擦鼻血，陳袤翁著聲音，委屈不已。後來的事情也就那樣了，他被退了學，和陳袤寡淡的關係好像也到此為止。

他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離開學校這個交接點，他們誰也不挨著誰。就算是喜歡，恐怕很快也就不喜歡了吧？吳韜悶悶想著，覺得這樣子也不錯，畢竟他也沒心思去搞一個男人。

再次重逢，吳韜約著人玩車，沒想到在路邊遇上了他，他沒騎車，形單影隻的看起來孤單極了，吳韜本來只是匆匆一眼，也不確定是不是他的調車開回來，發現真的是他之後，心有了幾分雀躍。

」我送你回家吧。「吳韜跟他說，陳袤的樣子有點猶豫，不像以前明晃晃的把喜歡寫在臉上了，吳韜猜想他大概是不喜歡自己了吧？這想法，在陳袤上車後又很快被他推翻，陳袤坐得老遠，一點肢體接觸都不敢跟他挨，吳韜霸道的拽他的手抱住自己的腰，」這樣安全。「

」嗯。「

吳韜看著他的臉，笑了起來，」走了。「

因為陳袤的臉比天邊看到的火燒雲還要紅。

到目前為止，吳韜認為一切都還在平衡之中，真正打破這一切的，是陳袤落在他嘴角邊的一個吻，他看起來就像是要豁出去了一樣，吳韜想，如果他要是現在告白，那自己或許可以考慮一下答應他，但陳袤沒有，他說自己認錯人了。雖說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但他還是被氣到了，擰足了油門沖了出去。

過了幾天，他打著把衣服拿回來的由頭，又來找他了，陳袤對他支支吾吾找著理由，看起來可愛極了，吳韜感覺自己還能再捉弄捉弄他，看他那張臉還能露出什麼表情來。

所以親上去的時候，吳韜是帶著捉弄意味去的，不過在看到他顫著聲音，想要質問，但是卻只軟乎乎的說了一句：你幹什麼，時，吳韜人楞了楞，心裡一陣陣悸動，好像有什麼要從裡面噴薄出來。

他想，就算是男的，如果的他的話，試試看，應該也可以吧。

只是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