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天秦天曉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也沒有打電話給我，而我因為忙於公司的事情，更是分不出時間來想他。

四天後的一個上午，秦天曉突然出現在我的辦公室門口，那時我剛與公司幾位中層領導開完會，我從走廊那頭走過來，遠遠地發現他站在我的辦公室門口，看著我那扇厚重的辦公室大門發獃。

秘書見我回來連忙跑過來解釋道：「秦先生來了有一會兒了，我請他去會客室等，他說就在這兒等您回來。」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秘書轉身準備離開，我又叫住她，「送兩杯咖啡過來。」

走廊里鋪著厚厚的地毯，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卻似有所覺地轉過身來，他看向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微笑，「開完會了？」

我走到他身邊站定，「嗯，你怎麼來了？」

他說：「想跟你一起吃個飯。」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率先走了進去，「我今天有點忙。」

「中飯時間也空不出來嗎？」他跟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我在辦公桌後面坐下來，扯了扯今天打得有些緊的領帶結，道：「只有半個小時。」

「夠了，」他走到我身側握了一下我的手，「就到對面吃，好嗎？」

「嗯，」我答應他，「那你坐會兒，我這邊還有點事。」

他乖乖在沙發上坐下來看報紙，我手邊有很多工作要做，秘書和各部門負責人來來去去都看到了他，認識他的和他打個招呼，不認識的點個頭，繼續向我彙報工作，直到中午將近十二點，我才從工作中暫時脫身。秘書敲門進來問中午需不需要幫我打飯，我回她：「不用了，我們出去吃。」

「好的。」

秘書出去了，我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走吧，去吃飯。」

我們去了對面的快餐店點了幾個菜，在二樓找了個臨窗的位置面對面坐下來，忙了一上午我早就餓了，低著頭大口吃飯，等半碗飯下肚，我發現他已經吃完一碗又打了第二碗，我問他：「你這幾天幹什麼了？」

他抬頭看著我，「我以為你不會問我。」

我說：「你可以自己告訴我。」

他笑了一下，「我想讓你主動問我。」

「幼稚。」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吃飯。

他這時放下了筷子，說：「我明天要走了。」

我一怔，送到嘴裡的飯沒嚼就咽了下去。對啊，我差點忘了，他該回去了。

他的工作在國外，這次是為了工作回國，也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米飯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我低聲咳嗽了一聲，借著喝水的功夫掩去眼中的失落——我想自己大概是十分失落的——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恢復平靜，「是嗎，那祝你一路順風。」

他直直的盯著我，「君衡，你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我想了想，說：「有時間回來看看你爺爺奶奶。」

秦天曉閉了閉眼睛，撇開了視線。

我已經沒胃口了，他也沒再吃，我們站起來離開快餐店，過馬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當初秦天曉剛剛出國的那段時間，我幾乎整天整夜待在公司里，我對自己說著還是工作好，心裡卻知道，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太清閑，因為閑下來會讓我想起不該想的人和事。

我仰頭看著面前的高樓，過去幾年裡，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這裡度過的，剩下的年歲里，我還會繼續在這裡度過嗎？

「君衡！」

耳邊傳來汽車剎車聲喝秦天曉的吼聲，我被汽車擦過衣角，又被秦天曉拽進懷裡用力抱住，劇烈的心跳從他的胸口撞進我的胸膛。

「找死啊！」汽車司機降下車窗破口大罵，「走路不看路啊！」

秦天曉陰沉著臉回道：「這裡是人行道，汽車避讓行人你不懂嗎？」

「看你們穿得人模狗樣的，你媽沒教過你們遵守交通規則嗎？」

我看了一眼馬路對面正亮著的紅燈，握住秦天曉的手說：「算了，回去了。」

秦天曉回握住我，拉著我穿過人行道，拉著我走進公司大樓，不顧員工八卦的目光，拉著我走進電梯。而我也沒有掙脫他，任由他牽著我的手，把我牽進了辦公室。

秦天曉抱住我，將我壓到門上，臉埋進我的肩窩，沉重的呼吸打在我的皮膚上，讓我泛起陣陣戰慄，我摟住他的肩膀，一隻手揉捏他的後腦勺和後頸，像是鼓勵似的，他抬起頭吻住我的唇，那力道，是要將我吞吃入腹，吻得我都疼了。

我們在辦公室里度過了ji情的一個小時，這是他回國後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融，也許是最後一次。結束後我趴在他懷裡調整著呼吸，他撫摸我光luo的背部，然後我站起來穿衣服，他也緩緩坐起身，把扔了一地的衣服往身上套。

我們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認識時候的關係，那時候我是他的金主，現在我們是炮、友。

秦天曉穿好衣服，坐在沙發上看著我說：「君衡，再過二十一個小時我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你真的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該說什麼呢？說你不要回去，說我捨不得你，說你能不能留在我身邊，我們破鏡重圓？

得了吧，這些是我君衡會說出來的話嗎？而且就算說出來，他就真的會留在我身邊不再離開嗎？既然不會，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拿起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在煙霧舞動著身子裊裊升起時，我聽見他說：「我後悔了，君衡，我後悔了。」

剛剛從情yu中脫身的年輕男人走到我面前，身上還帶著我的味道，他從我手中取走剩下的半截煙放進嘴裡，說：「我明天上午十點十分的飛機，你要來送我嗎？」

我看著他薄削的嘴唇吐出青灰色的煙霧，像被蠱惑了似的回他「好」，而至始至終忘了問他一句你在後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