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小經理陸印川的嘴也不知道在哪座廟裡開過光，當然也可能是唐柚挖坑就等著他跳進來，總之他剛剛敷衍搪塞了唐柚的問題，旁邊裴裴就興緻勃勃的問他有什麼道理，「有沒有那種全世界我最棒的理？」

山城晏家，陸印川的英雄確實有資格，她有資格抱著這樣的態度覺得自己應該得到寵愛。

即便她打小跟著刻板的祖母什麼貴族小姐的姿態都沒學到，但這是種從很久以前就刻印在思想里的東西——天賜的命運。就好比作為京家小少爺的京臻。快死了都能還能拼著一口氣活下來真的很好命了。

陸印川則是完全的相反，籠統的說，他小時候的經歷是波瀾壯闊，但往細里說，他小時候的品種可能是足球。陸一川和晏家的十七小姐相繼出事以後他輾轉被塑料親戚送去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和家庭。

不過他印象最深的時候還是那年被伯母送到山城一家不認識的遠房親戚家裡的情景。

那是位寡居多年的冰塊臉阿姨，喜歡小孩子但不善言辭，陸印川初見她那會兒還有被嚇哭過，就感覺好像看見了在深山裡開溫泉旅館的山姥姥。陸印川把茶杯放回托盤裡，又轉頭重新對上了裴裴的視線。

裴裴的好奇心極重，如果好奇心能夠殺死一隻貓的話她的身邊應該已經是屍橫遍野了。

掛在天邊的淺金色太陽逐漸被鉛色的雲藏起來，他看著裴裴明顯寫著期待的眼神，卻像是因為網路故障而定格的畫面，慢慢地道：「就算以後所有的生物都與你為敵了，你也要相信，你的英雄會永遠守護在你的身邊。」

「這是她在世的時候跟我說的最多的話。」陸印川說，「感覺好像給我留了什麼後招一樣。」

他腦海里始終盤旋著晏十七說這句話的時候的奇怪的表情，小時候的他看不懂她表情里蘊含著的東西和情緒，現在再回想起來，那種表情其實透著點兒孤注一擲的感覺。她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但也只能選擇相信。

陸印川覺得她傳遞的應該是這樣的訊息。得到他答案的裴裴和唐柚面色怪異的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確認什麼事情似的，唐柚沖裴裴抬了抬下巴，裴裴擰著眉毛有些猶豫：「那你覺得她留的是什麼？」

「是財富還是能救你於危難的錦囊？」她撐著藤椅的椅背饒有興趣地繼續追問。

陸印川看似含羞的默默側開身子避過她和唐柚的打量，鬆散稀疏的桃枝桃葉里漏下來細碎的光，照得他白皙的麵皮子浮起層薄紅，交換過視線的唐柚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突然扭扭捏捏地回頭看著她。

只是看著，沒說話。看他骨碌碌直轉的眼睛估摸著是在評判她的什麼配件。

所以唐柚很給面子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她今天穿的是比較飄逸仙氣的漢元素長裙，裙頭綉著淺色的海水江崖紋和兩段梨花樹枝，陸印川的視線就停留在這兒，那段看起來不像是梨花的梨花枝上面。

他覺得有點兒眼熟，但他還是沒有說，只回答了他之前不太想回答的那個問題。

他說：「我覺得應該是很好看很厲害的那種不限性別的超級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