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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撿到暗戀者的日記本 作者:长夏不逝 字數:3733 更新時間:2021-08-03 06:57:25
【陳舒寧視角】
「唐風行,給你打電話不接,消息不回,沒想到在這裡照顧人?出來一下我們有話聊。」
我有些害怕往後躲,她的眼神直接越過我,像銀白色的箭頭扎在我的身上。
我推了推他的手,往後縮:「找你,你快去吧,她看起來很生氣。」
「唐茹夢,沒大沒小,你能不能小點聲,還踹門,又要我給你賠嗎?你來男生宿舍做什麼,阿姨還讓你上來?」唐風行放下碗,止住我往床角縮的身體:「你別怕,這是我妹妹。」
妹妹?
我打量了片刻,著實有幾分相似,跟唐風行一樣亮堂燦爛的眼睛,但眉宇之間帶著凌厲,她掃了我一眼開口說:「你就比我早幾秒出生,我才不認你是哥哥。這裡有外人,去外面說。」
「知道了。」唐風行難得冷著聲音說話,轉頭對我說「我等會就回來。」
我靠著牆角,門被關上了,安靜的房間,我也沒那無聊的勁去聽他們兄妹的私事。
我動了動手指,移動了一下腿,肚子里暖和,嘴裡還有番茄酸甜的味道,心情沒有那麼差勁了。我的頭抵著灰白的牆,那晚夢醒時看到的牆不太一樣,現在看沒有駭人的血跡。
是夢吧,還好是夢。
牆上頭有字,應當是前幾屆寫的一些亂七八糟的雞湯文字,還有些希望,希冀,心裡希望的都要寫出來嗎?
這病整得我多情善感起來,著實煩得我,
我摸了摸上面寫過已經淡了的字,心神飛到唐風行說得那些話。他很擔心我,但我總不如他所願。他不虧的慌,非得犧牲自己來照顧這樣的我。
我現在細想著怎麼還他些,讓他沒那麼虧。
我往後仰頭拿來一隻筆,在手心上寫上了幾個字,翻來覆去瞧著滿意了,看著笑了笑。
他回來了,身上帶著點寒氣,哈出白氣暖手,唐風行給我從衣櫃里拿衣服說:「等會還有課,咱出去逛逛,外頭天氣不錯。等會一起去聽聽課,作業也得寫寫了。」
我攥了攥了手心,點了點頭,他耐心幫我的傷臂過衣服袖子,認真時候,眼睛還是亮堂,帶著碎光一般。他把我放到輪椅上,我問他,他吃飯沒,他說他吃了,我伸手摸他的肚子,他嚇了一跳往後縮,但給我摸著了。
平坦沒有起伏,我抬頭說,你騙我。
他摸了摸頭髮不好意思地說,那你陪我去吃飯吧。
他也知我喝了大半碗湯,再吃恐怕又要吐,不會再強逼我吃飯,但一定得吃點東西。
我想要上廁所,問他要拐杖,他遞給我,我撐著拐杖多少有些僵硬,站起來那一剎那,頭暈目眩,眼前一層層的黑幕,像一頭扎進了黑芝麻糊裡頭。我輕輕晃了晃頭,又是藥的副作用嗎?
嘆了口氣,移動雖不自如,但手傷的不重,扭了一下而已,現在就是僵硬。
他想要扶我去,但我推了推他,讓他在外頭等我。
我進了廁所,眼前再次出現黑色賬目,一圈一圈泛起的暈,渾身有些熱,我腿腳不受控制,向後跌,下意識用手扒住牆面,身體撞上了牆,發出來巨大的碰撞聲響。
唐風行立馬摟住我的背,眼前不清明,渾身沒力氣,他問我是不是沒力氣,上不來廁所?
我心裡羞愧得緊,現在這情況下,只能他幫我,他看我偏頭知我羞恥得厲害,把我把褲子脫了下來。
……
我解決完之後,他給穿上褲子,扶著我回去坐回輪椅,給我蓋了一層毯子,他的臉也是紅的,我的臉也是,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別的原因。
我愣是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他也不敢看我,兩個人眼神躲閃了片刻,我想要舒緩一下氣氛說,這毯子蓋得顯得我好像七十歲老大爺一樣,未老先衰。
他剛剛洗了手,手凍得發紅,但他把他包里的手套給我遞過來。絨毛手套,上頭的圖案是個奇怪的小動物,明明是是個小刺蝟的造型,卻長著兔耳朵,豬鼻子。我瞧著奇怪,我問他,這卡通人物叫什麼。
他給我戴手套,彷彿在思索,給我戴完說:「叫寧仔」
我翻來覆去看說:「我怎麼沒聽過這個卡通人物。」
他笑了笑說:「你沒聽過可多了,怎麼可能都知道。」
我說也是。
我把手套脫出來,抓住他冰冷的手,上頭好像因為冷的開裂,關節發紅,我給他搓了搓手,給他戴上手套說:「自己戴著,我可以塞在口袋裡。我包里有護手霜,等會塗點護手霜,我不喜歡粗糙的手。」
他用毛絨手套摸了摸我的臉說好。
陪著他吃完飯,我們真是閑得慌,四處溜達,主要這中午陽光燦爛,曬著暖和,身上暖烘烘,去掉了點冬天裡的霉味。
唐風行湊到我的耳邊問:「來兜風嗎?」
「怎麼兜風?」我側頭瞧他。
「抓穩了。」他彎了眉眼,眼裡是中午暖陽,棕黃剔透明亮的眼睛勾著我的注意力。
我抓住了桿子,巨大推力出現,唐風行快速地推著我在路上,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像是紙張被吹跑的聲音,愉悅的心情像紙張隨風肆意飄揚,我聽見了唐風行爽朗的笑聲,說著走咯!
所有嘈雜聲音我都聽不見,我只能聽見夾藏在風裡的唐風行笑聲。
他的笑聲帶著渲染,帶著陽光道味道,空氣幹燥的味道,樹林里草木的味道,我的耳膜被敲打,像是一面鼓膜,被唐風行的笑聲反覆敲打。
我抬頭看他,他的頭髮被風吹起來,臉上是燦爛的陽光,偶爾幾片樹葉的陰影遮擋。
我想起來手心上的字,我想問問他,現在心情是不是和我一樣呢?
我們掠過小樹叢,唐風行精妙地經過無數的人,頂著大中午的陽光,我們的腳底下是與樹影交雜的影子。
跑了一小會,就到快了教學樓下了,唐風行氣喘吁吁把推到教學樓下那片隱蔽走廊上,說他要上廁所,在這裡等他一下。
我抓住他還喘著氣的他。
「現在這樣做可能還會讓你喘不過氣來,原諒我一下,我現在控制不了這個想法。」
我抓住他的衣領,往下拉,輕而易舉地攫取了他口腔里的空氣,剛剛跑完,臉頰上似乎傳來血管彈動的聲音,我的指尖感受到他臉上炙熱,滾燙的鼻息,他抓緊我的手腕,喘不上起氣來,但執念地伸出舌頭與我糾纏,綿長的濕潤吻讓我有種飄逸如輕。
他胸脯起伏,鼻子相互交疊擠壓,我含住了他的上唇瓣,他熱著臉強制與我分開,拉出來一條細銀絲,他慌忙地給我用指腹擦嘴唇,他紅著眼睛在我耳邊說他喘不上氣了,他需要冷靜一下,深呼吸了一口,往後退,手忙腳亂地往廁所走。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看著透過樹葉縫隙都碎陽,真的給我種養老生活的感覺。
他出來時,臉上沾著水,頭髮上沾著水,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他把我推到了教室。下午一點半就上課了,陸陸續續有人背包來到教室。這裡自帶椅子,需要自己用手掰下來,他抱我坐在椅子上。這個位置我是我一直坐的位置,我從來沒換過位置。
他坐在我的旁邊,正中間看著眼前的電子熒幕,有種前一個星期里的混亂不堪,兵荒馬亂,永無止境的噩夢不復存在。我投入了浴火,重生了一遍。但這樣都脫胎換骨一樣的難忍情緒,要經歷幾遭才能消失。
課室讓我重新有了秩序,回到正軌的感覺。
我看了一下我的抽屜,果然裡面有些東西。我嘆了口氣,拿出來幾個信封,粉紅色,白色,牛皮紙顏色。
周鳴走了過來,從背後一把搶過我手上的信封。
「喲,又是情書?都21世紀,手機都普及了,怎麼還有人寫情書?」
他作勢要拆開,趙俊,李景源立馬湊過來頭來,擠在一起。
「你們這樣對送的人不禮貌。」唐風行朝著他們說。
「誒,你不懂,這些情書陳舒寧每次都會直接扔掉,一次都沒有拆開過,一點情面都沒有。陳舒寧,我可一個都沒有收到過匿名牆上表白,這一溜煙滾過去都是你,你還是魅力不減啊。」
為什麼要寫這些給我呢,如果知道我有病,還會給我寫這些文縐縐的文字來說「我喜歡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是鬧著玩,還是鄭重誠懇?
我不知道她們的心思,我罵了他們幾句八卦,不想我以後不幫他們背書,就趕緊還回來。他們也只是鬧著玩,沒想著看,我拿來回來信封塞進桌肚裡。
唐風行一直都不說話了,開始翻書看,我看那本應當是題目,主觀題還是客觀題看不清,但唐風行低頭看書,一個字也沒動。
我扯了一張紙條給他遞過去。
[怎麼了,題目一直不寫?]
[沒事。]
外頭進來好人越來越多,開始變得嘈雜,我的心情開始變化,開始從平淡如水,開始沸騰,不再是死水,而是波濤洶湧的浪,想要說話,不想停止說話。
我繼續給他寫[有事就要說,你不說我猜不到。]
他在我本子看到這些話,給我寫。
[你收到過很多情書?]
[嗯,你不是也有。]我回覆他。
[嗯,有吧。但我不喜歡女生,你知道的。這是個秘密,你要幫我保密。]
我當然知道。我看他耷拉下來的臉,皺著的眉頭,想著逗逗他。
[你怎麼知道我坐這裡?]
他愣住了一下,把紙遞迴來,沒有回答我,繼續看題目。
我笑了笑給他寫:[你經常在後面看我對不對?]
他看了一眼,偏頭不理我。我不氣餒,繼續寫。
[你還知道我很喜歡吃番茄,所以上次吃飯才給我打番茄炒蛋。]
[你也知道我會收到情書,我每次扔到垃圾桶,你都撕碎了,再扔到垃圾桶里去對嗎?]
[剛剛某人還在說拆人信不禮貌呢。]
他看到這,臉紅得不像話,低下頭,徐徐地給我回了兩個字[抱歉。]
我一隻手撐著脖子,饒有興趣看著他,抓著筆,紙上因為停頓太久,暈開了黑筆墨水,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我讓他付耳來,我咬著他的耳朵說「不用說對不起。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後脖那兒有一顆紅痣?」
「在你寫『暗戀陳舒寧的第65天』這一篇寫過。」
唐風行立馬捂住我的嘴,羞紅的臉對著我,我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低下眼眸,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陳舒寧你看過了別說出了。怪羞恥的,我……」
我了半天也沒說個什麼所以然,我用舌頭舔了舔他的掌心,他觸電般瞬間收了手,驚訝地看著我。
老師來了,我趴低了一點,拿小便利貼給他寫,從桌子底下,塞進他的手心路,他的手心好像出汗了,炙熱濕潤的觸感。
他展開看,看完後,微微詫異張開嘴看著我,我側趴在桌子上看著他,伸手過去給他露出來我的手掌心上寫的字。
我在紙條上寫的是——跟你交換秘密,我也不喜歡女生,我們一起保密吧。
這裡不能偷親你,好可惜。
上課吧。
我掌心寫的是——今天是喜歡唐風行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