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葳看著這個世界的資料，陷入了沉思。

什麼叫早有預謀的怨氣復甦？

這還涉及到陰謀詭計了？

他不太擅長解密啊......

怨氣源於心，源於苦難，源於死亡。生靈不絕，怨氣不消。無可根絕之法，唯有解救，才能共存。

可古月葳看著這一片遮天蔽日的黑霧，看著那一雙一雙猩紅猙獰，已經殺瘋了的眼。覺得這實在想救，也難得很。

怎麼救呢？鬼魂們已經雙手沾滿血腥；怎麼解呢？學生們的生命葬送在他們手上；怎麼共存啊......

這也太難了。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少女從平整光滑卻又堅硬無比的地面探出頭來，雙手像是小兔子搭在身前。如果忽略她身上血跡斑駁的鮮紅衣裳，和那白凈到陰森冰冷的面孔，這幅畫面簡直讓人心動。

古月葳低頭，他心中微微一驚。好在那張面孔沒有做出什麼凄慘又恐怖的猙獰形象，倒也沒有多大嚇到他。很快，恢復情緒了後，古月葳便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機會。「你能幫我什麼呢？」

少女從地面，或許也可以說是樓頂鑽了出來。她學著古月葳的樣子飄在空中，盤腿坐著，好奇地看了眼那飄來飄去的小毛絨光團兒。「我想你是知道的，這個學校目前是鬼怪們的主場。」

目前？

古月葳抓住了這個絕對不一般的字眼。

「如果你也需要那個人類的心，我們可以幫你。」少女的身子一動不動，脖子卻平滑地扭了過來，一雙漆黑黑的眼睛裡，閃爍著像是滴血一樣的紅光。

古月葳收攏了嘴角的微笑，他緊緊地注視著這個女孩，眼眸中的評估與探究彷彿沸騰的熱水，能將人燙傷。但女孩不是人，她平靜地與古月葳對視。

眼裡是平靜的沒有漣漪的冷漠，身上是完全不在意與鋒利尖銳的惡意。

「不，我不需要。」

古月葳的身體像是被大風吹動的一片枯葉，在風裡輕飄飄地飛遠了。

少女突出的血紅雙眼與長長尖利的白骨爪抓了一個空氣，她瞪視隱沒在空氣里的少年，喉嚨里壓抑著野獸般的低喝。

「心臟也好，心也好，我想要的我會自己拿。」

古月葳的聲音清清淡淡，在少女耳中迴響。她張大嘴笑，不是好似裂開到耳根的笑，而是真正撕裂了，觸及耳旁的瘋狂。口中的尖牙密布著凝固的紅與黑，她笑著對空氣吼叫：「可是他卻不是一個會愛人的人！心臟！心臟更容易拿到！」

好似憤怒在咆哮，可是，她身邊只有瘋狂，只有如深淵的死寂。

接下來的幾天里，古月葳並沒有直接去找先恆，而是在旁觀。旁觀這個所學校里鬼怪們的圍殺捕獵，旁觀先恆無數次救人的英勇無畏，旁觀這群人中正在涌動的暗潮。

他低聲笑，「呵，白眼兒狼。」留著幹凈長指甲的指尖開出一朵黑色的小花，古月葳把它丟在人群里，看著洶湧暗潮更為傲慢。

花兒破碎，一片片褶皺的花瓣飄到人群之上，無聲無息舒展，無聲無息沉沒。

人們看不見，他們議論著。

「如果不是他就是要去就那些低年級的國中生，我們根本就不會死那麼多人！」

「他明明有能力！為什麼不把剩下的人也救了？！他就是故意的！」

「他想成為我們的領袖！怎麼可能？我們怎麼可能會被這樣一個卑劣的傢伙領導！」

古月葳勾唇。

明白了。

眉心赤紅如火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變了形狀，一隻眼睛打開，它看見了許多埋藏在陰影下的秘密。

「明白了什麼？」系統小奇一臉痴呆。

古月葳「啪！」地一聲，打了個清脆的響指，身邊可愛的光球毛團須臾之間變成了一隻黑色的大貓。

伸手摸了摸毛，油光水滑的皮毛手感舒適，古月葳心滿意足。

黑貓眨著森綠的眼眸，乖巧又可愛。

「咦？我有皮膚了？」小奇驚訝地抬爪，撓了撓自己。

古月葳疑惑，「什麼皮膚？這是幻形術，有時限的。」

即使如此，小奇也很開心，「那也不錯哇！」其他的系統糰子還是剛出廠模式呢，不一定有它現在的樣子啊！而且在系統空間裡面想要買一隻貓的皮膚，價格還是挺貴的。

現在它家葳葳免費送了它一個哎！雖然系統空間的皮膚是真實的生命體，是軀殼，這個只是暫時變了形狀，內里本質依舊是系統光糰子。可是！葳葳送的！免費的！

小奇：超滿足´∀`

揉了揉黑貓的腦袋，古月葳抱著它，從高空潛了下去。他尋找著先恆的蹤跡，卻看見那個本該去救人的男生如今正紡在他剛才呆過的樓頂，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古月葳飛了過去，但卻警惕地停在了十米遠的地方，沒有再靠近。

先恆很快發現了他，他抬起頭，看這個漂亮精緻得完全不像其他鬼怪的靈魂，看了片刻，笑了笑：「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古月葳感受到了先恆的善意，也看明白了他眼神里藏著的愧疚。他挑眉，也笑著，飄了過去，坐在半人高的女兒牆上，問先恆：「所以你準備怎麼向我道歉？」

殺了我三次哎。

先恆搖搖頭，「我不知道。」

古月葳拍了拍身邊的牆頭，「過來坐。我問你幾個事情，就原諒你啦。」

先恆沒有猶豫，抬腿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幾十米高的樓，手一撐，便坐上了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古月葳，「你問。」

眼睛裡的認真誠懇好像正在發光。

古月葳想了一會兒，最後問：「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

一語雙關。

先恆卻點頭，眼神里的溫和散去了幾分。「知道。」

「那我沒什麼好問的了。」古月葳摸了摸抬頭打量先恆的黑貓小奇，神情自若，輕鬆平淡得與這個學校格格不入。

先恆問：「你想做什麼？」

「做一個美麗善良優雅大方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