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安靜地坐在牆頭，側頭看著深沉如夜的學校，凝視著那被黑霧籠罩，掙扎痛苦的人群。

許久後，古月葳問，「話說，上一次在學校你怎麼發現我的？」

按理來說，就算先恆的記性很好，能夠記得清自己所有救過的人，也能夠記得清那個教室裡面有多少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分辨出來這個教室裡面到底誰才是鬼。

可是先恆掃了一圈，一下子就把古月葳找出來了。

先恆抬眼看了看少年，唇角的笑意溫和而無奈，「你的頭髮很......好看。」

其實他更想說亮眼。

雖然這個學校是私人學校，對於形象著裝沒有特別嚴格的要求，但是髮型也不會允許千奇百怪，五顏六色。

古月葳疑惑，「頭髮？」

他伸手抓著自己和這裡學生差不多的黑禿禿短髮，心中詫異明顯。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先恆沒有發覺古月葳掩飾得很好的驚訝，作為一個道德標桿的三好學生，他提醒了一下古月葳：「這個學校很危險，你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古月葳在先恆驟縮的瞳孔中倒了下去，他看著男生不自覺伸出的手，躺在了空氣鋪成的「床」上。「不行哦，我還有事情要做。」

先恆收回手，眼中沉澱著生氣與放鬆交織的複雜情緒，他深吸一口氣吐出，跳下了女兒牆。

「那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明天見。」

古月葳揮了揮手。

先恆回頭看他，無奈地離開了。

「系統，看好感度。」

「哦哦好的！」小奇拉出好感度表，被那被那一片灰色中的零星綠色與紅色驚到。

灰色的零，綠色的1，紅色的-1。

大多都是一片灰色。

「啊這！？啥時候變的？」

古月葳癱在了空氣床上，語氣悠悠，「不知道啊。」

夜幕，群星閃爍，最是幽靜清涼時。

「小奇，你問問主系統，在我之前的其他任務者都是怎麼失敗的，還有，這個鬼怪遊戲場中的時間過去多久了。」

「哎，葳葳是有什麼新發現了嗎？」

古月葳點頭，「對，你先去問問吧，問了我才好開始下一步動作。」

感覺葳葳彷彿在下一盤棋呢。

小奇麻溜地去問了。

懷中的黑貓立刻動也不動，彷彿睡死了過去。古月葳看向輕輕搖曳的樹枝處，眼神帶著涼意：「是時候該出來了。不然的話，我就走了？」

「走？你要去哪？」一縷縷黑霧飄了出來，聚成熟悉的紅衣少女模樣。她歪頭看著古月葳，神情疑惑，「你不攻略這個男生了嗎？」

攻略......『這群鬼還真知道攻略者的存在啊。』

古月葳：「我都被他宰了三次，都有深刻的心理陰影了，攻略什麼攻略？」

少女撇嘴，「信你有鬼。」

古月葳無語，「你不是鬼？」

少女：「......對哦。靠！」

古月葳被逗樂了，「你也是有意思。又來找我什麼事兒了？」

少女飛到古月葳身前，也盤腿，坐在了他對面。「上次說的合作你再考慮考慮唄？我們這邊可以稍微退一步的。」

古月葳：「好啊。」

「如果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哎？你答應了！？」

少女愣住。

「為什麼不答應？」古月葳反問。

「emmmm......以前的那些人，從來不像你這個樣子。」

古月葳又問，「那我什麼樣？」

少女支支吾吾一會兒，答不上來。她搖搖頭，「我說不清楚。但你既然真答應了，那我們就不要那個男生的心臟了，但是你得......」

她話還沒有說完，古月葳伸手打了個暫停的手勢，他問：「你們是想要更多的怨氣，還是想要出去這所學校？」

少女一驚，她對上古月葳的眼，本那樣清明透徹，卻竟然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的？」

古月葳聳聳肩，「用腦子想的。」

少女：「......那你還挺聰明。」

「那可不是！」豆兜山魅惑學院一百多年了，只有他是唯一一個被老師們認為是可以畢業的學生。

他本就優秀。

少女看出古月葳內心的得意驕傲，也笑了，「那你可真厲害啊。所以，你猜猜，我們想要什麼呢？」

古月葳故作沉思，而後恍然大悟態，答，「小孩子才需要做選擇，作為大人，你們當然是——全都要！」

少女：「沒錯。我們既想要更多的怨氣，也想要離開這所學院。那麼，你能幫我們嗎？」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請告訴我，幫你們，我有什麼好處？」古月葳拿過這件事的主動權，捏在手心裡，絕對讓任何人或者鬼都看不出，其實他才是更需要合作的那一方。

少女輕輕一揮手，他們所在的這一片漂亮的星空點亮了一輪金日：「只要你在這個世界，這個學校裡面的鬼怪，都會聽從你的指揮。怎麼樣？」

古月葳仰頭觀看碧空，湛藍的天，清白的雲，燦爛的日，就像是外面世界的天空一般。「好啊，沒問題。」

少女學著他仰頭看藍天，問他：「我叫鴻福，鴻福齊天的鴻福。你的名字是什麼？」

「古月葳，鬍子的古月，葳蕤的葳。」

「像是個女孩的名字。」

古月葳翻了個白眼，「你還像個男孩的名字呢。」

鴻福：「害。可惜了這個名字。」

她沒有鴻福，更不可能說是鴻福齊天。

「你會怎麼幫我們呢？」

鴻福轉頭看著古月葳，深深的眼眸透不進去半點兒光，死寂又冰冷。

但古月葳沒有感覺到半點兒惡意，他摸了摸黑貓，「明天再說吧。」

鴻福幽幽開口，「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古月葳失笑，他抱起來貓兒，「我的系統要回來了，我覺得你應該不希望它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

鴻福收起了唇畔的笑意，她看了一眼那隻黑貓系統，身體「砰！」的一聲散成了縷縷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