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鋪了一層柔軟，雪白又厚實的獸皮，倒也不會太過硌人。

他拉著裴霖笙的手，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靈息輸進裴霖笙的體內，引導著他體內混亂的靈息，運行三個小周天以後，見裴霖笙蒼白的臉上有些血氣之後這才收手。

【也不知師尊究竟同他說了些什麼，把人逼成這樣。】

顧驚語看著沉睡的裴霖笙，突然有些想要了解這位師兄的過去。

睡著的裴霖笙收起了平日里的一身冷氣，眉頭舒展，薄唇微張，呼吸綿長，看起來歲月靜好。一頭烏髮蜿蜒的散在獸皮上，像一條條河流一樣。他的頭髮很少修剪，頭髮長至大腿處。

因為是冰靈根的緣故，裴霖笙的皮膚有些冷白。一縷烏髮纏在雪白的脖頸上，顧驚語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將這縷頭髮撇過去。

聞著裴霖笙身上的香味，顧驚語這才知道，原來裴霖笙身上的冷香是安神香的香味兒。

【怪不得聞著這香味讓人安心，竟是這個原因。二師兄倒是好心機，讓人無形中減輕對他的防備。】

其實，裴霖笙倒是沒這個想法，只是自己總是心神不寧才用這安神香。還是陸子蕭專門為他調配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顧驚語彎腰握著裴霖笙的頭髮，只覺得冰冷順滑，像上好的冰絲一般，讓他有些愛不釋手。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起身，離開石床。但是，看著乖順的裴霖笙，他的腿就像被人施了咒術一般，半步也移不動。

「師兄，幫你疏通靈力，我也很累。若是二師兄不介意，我便躺在這裡了。」

……

石室內一陣沉默，無人回話。

「師兄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顧驚語壓根就沒想裴霖笙能醒過來，也沒想裴霖笙能說話，只是走個過場罷了。他脫了鞋往床上一座，翻身側躺在裴霖笙旁邊，動作幹凈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二師兄真是生的標緻。說是女子，天下不知道多少修士要追在他身後了。」

顧驚語看著裴霖笙的睡顏，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讚賞的話。

他聞著安神香，把玩了一會兒裴霖笙的頭髮。不一會兒就覺得眼皮子有些打架，直到睡著，裴霖笙的頭髮還纏繞在他手上。

裴霖笙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本以為會身體沉重，哪兒哪兒都疼。沒想到卻一身輕鬆，跟睡了一覺一樣。

他動了動手，發現手有些麻。他作勢正要起身，卻發現右側耳邊的頭皮一陣刺頭，疼得他又摔回了床上。

裴霖笙疑惑地轉頭一看，發現顧驚語手裡捏著他的頭髮。

「……」

好傢夥，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今天要禿在這兒。

裴霖笙本想要將顧驚語喊起來，但是看到對方眉頭緊皺，一臉的疲憊，想到自己體內的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靈息，到底還是沒喊他。

罷了，罷了。

裴霖笙發現，不管是幻境里還是現實中，只要一對上顧驚語，他的底線總是會往後移。若是換了別人，他就是把頭髮剪了也不會讓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十分不喜自己的東西被旁人觸碰，若是親近的倒還好，其餘的就是把杯子摔了也不會再留。

如此這般，他第二日是斷不會留下這張獸皮的。

破天荒的，裴霖笙此刻沒有一絲的心理不適，甚至覺得習以為常。

他搞不懂這種感情，更搞不懂幻境里顧驚語最後的眼神。

似釋然，似不舍。

他抬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上，突然覺得心有些疼。

裴霖笙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的異常感，閉眼調息，強迫自己忽視身旁人的呼吸。他還是不太習慣身邊有人。畢竟，他如今和幻境里的自己還是有些區別的。

入定之後，裴霖笙感受不到身邊的人，覺得自在了許多。

清晨，畫眉鳥在外面嘰嘰喳喳的。睡夢中的顧驚語猛地一睜眼，一下子坐了起來。滿臉警戒的盯著周圍的景象，顯然是睡蒙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嘶！」

裴霖笙修鍊的好好地，猛地一震刺痛將他拉回現實。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雄鷹般的眼睛，只是著眼睛的主人瞧著有些沒睡醒，身體起來了，人還沒醒。

眼神空洞，獃獃地盯著裴霖笙。

裴霖笙認命的閉眼深呼吸，壓下心中的怒火。

「師弟，你扯痛我了。」

他是真的痛，要不是他快金丹的修為，憑顧驚語的手勁頭髮都讓他扯掉了！自從到小川峰之後，他很久都沒受傷了，更別說痛了。

看著眼尾泛紅，委委屈屈（顧驚語自認為）將頭髮從他手中抽出去的裴霖笙，顧驚語下意識的把頭髮捏緊了一些。

抽到一半眼看就要將頭髮從魔抓中解救出來的裴霖笙抬頭疑惑地看著顧驚語。

「師兄的頭髮可真順滑，讓師弟我有些愛不釋手。」

顧驚語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謝謝？」

見顧驚語誇獎自己，裴霖笙有些不確定的回了一句。

【他是在誇我吧？怎麼感覺那裡怪怪的。】

裴霖笙不自覺的歪著頭，一臉疑惑的看著顧驚語。因為兩人握著同一縷秀髮，自然挨得很近。裴霖笙甚至能感覺到顧驚語呼出的熱氣吹過他的臉頰。

「砰砰！」

不知是誰的心跳快了幾分。

氣息相互纏繞，裴霖笙聞著顧驚語身上的香氣，覺得臉上有些熱氣。

顧驚語身上的香味兒像是有意識一樣，拚命地往裴霖笙的鼻子里鑽，像顧驚語本人一樣，極具侵略性。

紅著臉更可愛了。

看著眼神有些閃躲的裴霖笙，顧驚語心想。

「師……師弟，該起床了，待會兒我們還要去我的主峰。」

裴霖笙有些尷尬，隨便扯了一件事。但也不是瞎胡說，他確實得帶著顧驚語去主峰。畢竟這裡也只是他閉關修鍊的地方。

「呵，好，都聽師兄的。」

說完，顧驚語放下了手中的頭髮。感覺手上空空的，他多少有些不習慣。

聽著顧驚語的輕笑，如玉石相擊，裴霖笙的耳朵蹭的一下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