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酒瓶的碎片很涼，透過皮膚直涼進了骨子裡。他有些手抖，看著靈塵，顫著聲音，低低的喊了一句：「師父……」

「嗯？」靈塵應了他一聲，湊近過來看他。

「你是不是喝醉了……」白棠咽了咽口水，他下巴被靈澈捏住，掙脫不了，只能這麼被迫的直視著他。

靈塵聽見他問，靜了靜，哈哈的笑起來，又睞起眸子，一副風情萬種的模樣看著他：「你覺得為師醉了嗎？」

白棠沒敢吱聲，也拿不住手上那塊碎片，任由它從手心跌落，墜到地上，再次碎裂。

靈塵偏眸睨了一眼他顫抖的手，又笑起來，湊上來往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怎麼？不想殺了？」

白棠閉著眼，帶著抗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啞著嗓子，低低喊他：「你別這樣……師父……」

靈塵掐著他的下巴，又抬手摟在他腦後，咬著他的唇給了他一個深吻。白棠覺得自己應該去反抗，手推在了他胸前，卻又失去了推開他的勇氣。

「你咬疼我了……師父。」

靈塵低低的笑了一聲，伸著舌頭舔了舔他唇上被咬出來的血色，將他放倒下來，從容且輕緩的開始解他的衣服。

白棠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但是一抬眼就能看見靈塵那一雙溫柔的水青色眸子，他一下沉浸進去，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算了吧。他閉上眼，能感覺到靈塵溫熱的指尖撫在皮膚上，他有些緊張，又儘可能的想讓自己放鬆下來。

心跳一下比一下快，鼓動的聲音從胸腔直錘進了耳中，滿腦子都是自己心跳的聲音。

「放輕鬆小白棠。」靈塵的聲音輕緩溫柔，吐在他耳邊，誘惑非常。

白棠咽了咽口水，輕輕的喘了一聲。

不過他還沒等到後續動作，就忽然聽見了一聲利刃破空的聲音，撫在他身上的指尖一下消失了，一直覆壓著他的體溫也不見了。

白棠茫然的一睜眼，下一瞬就被人從地上拎了一起來，一雙微涼的手把他扯好了衣服，正在仔細整理著。

「師、師父？」白棠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另外一個師父，整個人都傻了。

另外一邊，劍靈正在跟那位靈塵打鬥，掀起的劍氣將廣寒宮殘害的凝霜全都吹飛了。

「你這傢伙，不知道反抗的嗎？」給他整理好衣服之後，這位師父伸手彈了他額頭一下。

白棠看著他遮到眸子的長髮，伸手撥弄了一下，露出了他額心的那枚素白墮仙印。

「師父……」他一下撲抱過來，小聲的哭了起來。

「不是，你多大人了？哭什麼啊？」喬煙柳稍微有些無奈，摟著他拍了拍背，「你自己跟他來的，有什麼好哭的？」

白棠悶悶的應了一聲。

「卷霜雪，稍微留點手，別殺了，不然白棠出不去。」喬煙柳哄好他，摟著他要看著一邊跟靈塵纏鬥的劍靈。

這個靈塵其實並不會什麼劍術，基本是被卷霜雪壓著在打。聽見喬煙柳的命令，他一轉劍招，歸劍入鞘，用劍鞘把靈塵直接敲跪下，然後反剪他手壓住了他。

喬煙柳摟著白棠走過來，問卷霜雪要了劍，把劍遞給白棠：「現在知道崑崙鏡的可怕之處了吧。」

白棠拔出劍，低低的應了一聲。

「不用太有心理壓力。」喬煙柳拍了拍他的肩，放開了他。

白棠拎著劍，看著眼前被卷霜雪壓制的靈塵，又扭頭看了一眼身邊抱著手臂的喬煙柳。

「師父……你怎麼進來的？」

「我布置完結界，發現你人不見了，就猜你可能是被碎片拉進環境了。」喬煙柳聲音很淡，也沒看他，「我進來容易，出去卻難，小白棠，選擇在你。」

「什麼？」白棠疑惑。

「你破了陣眼，我們就能出去，若是我或者卷霜雪破了陣眼，我們依舊會被關著，直到新生成一個陣眼。」喬煙柳偏眸看他，輕輕勾了勾唇，「至於新的陣眼會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師父不想出去嗎？」白棠問他。

「能沉溺在美好里，誰願意去面對現實呢？」喬煙柳笑了一聲，扭頭看著四周環境，「沒想到還能在幻境里看看廣寒宮。」

「外面見不到了嗎？」白棠收回了看他的目光，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劍上，而後輕輕抬起。

「崑崙斬斷了去往廣寒宮的天梯，上不去了。」喬煙柳笑了一聲，聲音顯得有些落寞，「反正也沒有人住了，也不必再上去。」

白棠抿了抿唇，看著被卷霜雪壓制的靈塵，舉劍走近他，劍尖輕輕架在了他肩上。

他卻忽然一把抓住了劍，拉下來抵在自己心口，看著白棠的表情依舊溫柔：「小傢伙，為師再教你一點，殺人誅心，殺妖點額。」

白棠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又輕輕嘆了一聲：「真的好難。」

「這便是崑崙鏡。」喬煙柳走過來，從他背後俯身過來，扶住他微微顫抖的手，「讓你明知道是幻境，卻也逃脫不掉。」

白棠微微偏著頭，咬牙，閉眼，手上聚力。

「白棠！」忽然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彼岸傳來的一般，帶著焦急的呼喊這他，「……白棠！」

他又一下愣住。

「怎麼了？捨不得嗎？」扶著他手的喬煙柳輕輕笑了一聲，放柔了聲音哄著他，「沒事，只是個幻境而已。」

「是啊……只是個幻境而已。」白棠深呼吸了一口，手腕用力，挽了個劍花，將劍反持，朝著自己捅來。

長劍穿透的身體，將他背後的喬煙柳一起刺中。

「白……棠？」喬煙柳咳出來一口血，驚詫的喊了他一聲。

白棠自己也咳出來一口血，看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瓦解，顫抖著聲音喊了一句：「師父……」

眼前一片發昏，他意識有些飄散，身體開始下墜，彷彿要墜入一個無底深淵一般。

失重的感覺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暈，周遭的一切都碎了，變得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

「白棠！」又是一聲焦急的呼喊，帶著微微的怒音，闖進了他的腦海里。

白棠一下驚醒過來，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倒在地上。一旁，喬煙柳撐著劍跪在地上，嗆咳出來一口血，看見他睜眼，便開口罵他。

「你個小混蛋！我不是教過你怎麼破陣嗎？」

白棠從地上坐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見了一旁漂浮著的崑崙鏡碎片。這才終於把意識都收歸回來，連忙的湊過來扶師父。

「別碰我。」喬煙柳低呵了一句，又咳出一口血。

這滿地都是他吐出來的血，連帶身上的衣服都沾滿了血跡。

「師父……」白棠有些焦急，卻也不敢動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收好崑崙鏡碎片。」喬煙柳命令了一句。

他趕忙的跑過去拿手帕將碎片裹好，塞進懷裡，再湊過來，伸手想扶卻又不敢扶。

喬煙柳自己撐著劍站了起來，大口的喘著氣，又吐出一大口血，而後抬手抹了抹自己唇上的血色：「你真是個小混蛋，我設個結界的功夫，你怎麼就被關進去了？」

白棠張張嘴，有些啞住，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抿著唇，低低喊他一句：「師父……」

「行了，回去吧。」喬煙柳平復著自己的呼吸，伸手過來抓著他，勉強的自己站穩，走了沒兩步，腿一軟，又跌了下來。

白棠順手就把他扶進了自己懷裡抱著，努力的撐住他，擔憂得聲隱隱約約帶上了顫音：「師父……」

「我沒事。」喬煙柳喘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有龍王給的龍珠幫我承擔了破陣的反噬，我只是靈力消耗有點大了。」

「嗯。」白棠悶悶的應下，扶著他，慢慢地挪這回家。

陶小小那邊早就察覺到了碎片的異象，他們一回來，她就直接調走了白棠身上的碎片融入。

巨大的威壓傾覆下來，喬煙柳被直接壓倒，跪倒在地又咳出一口血。白棠想扶他，卻也被威壓壓下，動彈不得。他看起來甚至比喬煙柳還要難受。

喬煙柳看他一眼，握住他的手，掐訣設了個結界，幫他擋開了陶小小的威壓，代價就是自己又吐了一口血。

「師父……」白棠抓著他的手，又去看了一眼陶小小，「陶小小，師父受傷了，你別……」

「沒事。」喬煙柳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放輕了聲音，「鏡靈需要力量，別擔心，我沒事。」

陶小小吸收完這塊碎片 之後，喬煙柳跪趴在地上，身上汗水混著血水，一片狼藉。

「讓你強行破陣，這不是活該麼。」陶小小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喬煙柳卻輕輕笑了一聲：「我徒弟在裡面，我不得去救他麼？」

「他自己察覺到了陣眼的存在，犯得著你拚命麼？」陶小小掐了一縷靈力丟在他身上，修復著他的外傷，「你別把徒弟想得太傻。」

「他就是個小傻瓜。」喬煙柳喘了口氣，低低笑著，「就算察覺到陣眼，怕是也輕易下不來手破陣吧。」

陶小小瞥了一眼白棠，哼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