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鴉雀無聲好一陣。

「學長是什麼意思…？」

賦楨望著上方『對方正在輸入』的字眼此起彼伏了五分鐘，陳子鶯終於回覆了。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明天見。」

說罷他便放下手機，經過媽媽房門前輕輕告知自己明天出門的計劃，門幾乎是一秒被拉開，媽媽清澈的眼內被喜悅填滿，還塞給賦楨不少零用錢。

他保持著一貫的淺笑道了謝。他這次也只是想知道內心真正的想法，同時為了滿足自己媽媽讓自己多社交的願望。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漫不經心地瞥著編造許多謊言才讓自己忽略的好友申請。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內只有熒幕煥發出白光碟機散昏暗，可在賦楨的眼裡倒覺得刺眼無比，他強行扭過頭不願過多預覽手機上的內容。但他還是強忍著心裡的不適，拾起手機用最精簡的語言告知地點，便迅速地再度放下手機。

他準備洗個澡，讓流水衝去湧上心頭的寒意。再好好睡一覺，用封閉感官來忘卻某些過往，即便只是暫時的。

氤氳的浴室中，賦楨不經意觸碰到自己的腰，記憶內過電般的感覺再度襲來。他心生寒惡，擠了不少沐浴露將自己纖細的腰反覆搓洗，紅痕出現了都還在擦拭，好似感受不到痛般。記憶中三年前的自己還是有些贅肉，但也是個正常的身材。物是人非，他現在可以說得上瘦骨嶙峋，皮膚緊緊裹著肋骨，這三年來他的身高也在往上竄，更加彰顯他的清瘦。

可唯一沒變的就是敏感。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學長，你到得好早！」

提前半小時到的陳子鶯眼尖地發現了坐在室內的賦楨。他今天只是穿了件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褲，細長的手握著杯咖啡，同時拿著本書專心閱讀，如此漫不經心地動作卻能牢牢吸引住他人的眼球。原本還準備在外閑逛一圈的她直接調轉方向提前進入咖啡館。

賦楨選的地方是一家外表裝修的復古典雅，主打咖啡的店。他輕抿了口咖啡，便聽到了陳子鶯悅耳的聲音。他放下杯子向少女示意，後者便歡喜得笑著，一蹦一跳地來到他的對面落座。

「不知道該去哪，鬼迷心竅地就走到這了。」

對於這番解釋，陳子鶯並沒有過多理睬，因為她在方才一霎，看到了被賦楨強行忍住的哈欠。

「學長要是沒睡好的話，下次再...」她的聲音極小，還未說完便被服務員放置咖啡的聲音所掩蓋，隨後賦楨解釋道：「在我點單時也將你的一併點了，擅自主張在你的那份加了抹茶和雙倍糖。」

「因為，女孩子好像都比較喜歡甜口的東西？」賦楨有些不太確定，飄忽不定的眼神落在陳子鶯猛喝咖啡的樣子上，她的身子一頓，空閑的手僵硬地筆起大拇指。

而賦楨扯出無奈的笑容，遞過幾張紙巾：「喜歡也不用這麼表達，小心燙到自己。」

說罷後陳子鶯擦拭嘴唇的紙巾因力度過猛直接撕裂，而賦楨顯然也意識言外之意，拿起合上的書意圖掩蓋方才的行為。羞紅臉的陳子鶯在目光朦朧之際只能看到書後的人輕顫的身軀，以及泛白的指關節。

她感覺自己聞到了賦楨身上的苦咖啡味，像是稀薄透明的霧，縈繞在她左右。轉眼間蛻變成寒氣逼人的蛇，死死地纏繞她。有著最優雅的容貌，用著最樸素的方式，做出最殘忍的事情。

當然這是後話了。

兩人相對無言，各自的心思早已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