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聲眠停好車，和沈清渙拎著大包小包和齊楚打了個招呼。齊楚笑嘻嘻的：「阿姨還是這麼客氣啊。」

陸聲眠沒好氣地把東西塞給他，從口袋裡把紅包拿了出來給一旁的齊笠：「阿笠，拿著。新年快樂。」

小孩兒非常高興，還懂得給他作揖說謝謝。齊楚揉了揉他的軟發：「這孩子已經收了夠多紅包啦。」

陸聲眠擺擺手：「害。我媽給的，不要白不要。」

小孩兒嘟嘟嘴，偷偷把其中一個紅包塞進了他哥的口袋裡。齊楚假裝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讓齊笠驕傲了好一小陣。

齊楚把他們招呼進了自己的家，他家不是很大，一百平左右，但是被李妤收拾得很幹凈。聽說齊楚的朋友今天會來拜年，李妤還特地化了個淡妝，看起來非常溫柔知性。

她把大家邀進來坐在沙發上吃點小零食，有齊楚在的地方永遠不會冷場。聊了十來分鐘，齊楚就借口著要帶沈清渙參觀參觀把他帶進了自己房間里。陸聲眠知趣地抱著齊笠進另一個房間去看動畫片了，他和李妤還算熟，也能就著齊笠聊一兩句話。

齊楚的房間不大，窗檯種了幾盆野花野草，在冬天仍舊頑強地生長，綠意蓬勃。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書櫃，便沒有別的什麼大型傢具了。桌面上和書櫃里堆滿了書籍，筆筒里插滿了筆。房間里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除了書桌上一張齊楚和齊笠以及他們的母親李妤的合影。

齊楚罕見地語氣不嘻嘻哈哈的了：「渙寶，跟你說件事。」

沈清渙：「嗯，我聽著。」

齊楚深吸口氣，緩緩道：「你......不是之前也和我說了你家裡的情況嘛。」

那是一次宿舍內的夜聊，當沈清渙輕輕巧巧地說出「和父母一年只見幾次」的時候，整個宿舍都安靜了。

沈清渙還有些疑惑他們怎麼不講話了，補充道：「他們是鋼琴家，一般都在海外工作，工作很忙，所以很少回家。」

坦誠得讓人啞然。

聽齊楚這麼一說，沈清渙心底瞭然，知道他單獨叫自己來說什麼了：「不要有心裡負擔。我說那些事不是為了知道你家裡的事。」

「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渙寶。」齊楚給沈清渙拉了一條椅子坐，自己則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就是想和你說一下，反正早晚你都得知道的。早點說的話，我自己心裡也早點舒服，以後也可以很坦然地邀請你來我家玩。」

齊楚組織了一下語言，簡明扼要地和沈清渙介紹了一下家裡的情況。

令沈清渙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笑容永遠陽光明媚的男孩子，竟然是沼澤里的一朵向日葵，紮根在無邊的黑暗裡，家暴和辱罵是養料，他卻沒有因此活得頹廢悲哀，厭棄這個世界，內心始終向陽，笑對人生。

齊楚說完以後，彷彿嘴裡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似的，笑嘻嘻地拍拍沈清渙：「怎麼不說話啦？心疼啦？」

沈清渙沉默了一會兒，溫聲道：「辛苦了。」

「哎呀，習慣啦。其實以前也難受過，可是後來齊笠陪著我，我就覺得，就算是為了他，我也要努力過下去的。」齊楚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笑著又捏了捏他的肩胛骨，「這件事和你說，是因為我相信渙寶不會因此歧視我的。」

齊楚的笑容明晃晃的，沈清渙嘆口氣：「說什麼呢，心疼都來不及。」

「要是能被渙寶心疼真是我的福氣了。」齊楚鬆了手，換了個姿勢盤腿坐著，語氣認真起來，「我媽媽已經決定和他離婚了，接下來就是走法律流程了。我媽媽只要我和我弟弟，但我希望能夠把這套房子也爭取過來......我媽媽，太辛苦了。」

沈清渙沒有安慰過人，此刻不知道要做什麼，只好說：「有什麼我能幫上的儘管說。」

坐在床上的男孩子笑容越發燦爛起來：「渙寶，你怎麼和眠哥說一模一樣的話？這就是夫妻相嗎？」

沈清渙沒想到他突然扯到這個話題，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

「不鬧你了，話也說開了，我現在心裡賊爽。」齊楚從床上蹦起來，「新年快樂呀，渙寶！」

「新年快樂。」沈清渙看著他，「會越來越好的。」

齊楚勾勾嘴角：「嗯，會的。」

兩人出去，逗了齊笠一會兒，就道別回去了。

李妤想留他們下來吃午飯：「不留下來吃個午飯再走嗎？」

「不啦，阿姨。」陸聲眠擺擺手，「我媽已經煮好飯啦。」

李妤也不強留：「那好，下次再來。」

「好的，阿姨再見。」

齊楚送他們出去，忽然拉住沈清渙：「對了渙寶，你打不打遊戲啊？被困在家裡老無聊了。陪我打打王者吧。」

「打的。晚上陪你打。」

「好耶！」

齊楚高興地歡呼，忽得又沉下臉來。

「不過昨晚還挺無語，我本來想買年限......結果慕寶居然掐著點給我送了！害得我買了一堆皮膚碎片！氣死我啦！」

陸聲眠都捂著嘴笑起來：「救命，你們真的很搞笑。花一百六十八買皮膚碎片快樂嗎？」

「我簡直都快碎了。」齊楚攤攤手，嘴角耷拉著，「沒想到他掐點掐得比我還准。我第一次見那麼多皮膚碎片......」

三人又聊了幾句，在門口分別。

中午吃的是餃子。陸母包了很多種餡兒，水煮清蒸油炸的都有。沈清渙很喜歡吃蒸餃，沾點甜辣醬，簡直是人間美味。陸母做的蒸餃時間掐得剛剛好，餃子皮兒薄餡多，咬一口滿口都是香味。

「喜歡吃蒸餃？」

陸聲眠注意到沈清渙一直都是在吃蒸餃，開口問道。

沈清渙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才開口：「嗯。阿姨做得很好吃。」

「渙渙嘴真甜。」陸母樂開了花，「喜歡吃就多吃一點。」

沈清渙的碗里瞬間堆成小山。

「......」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給我這麼多喜歡吃的蒸餃折磨我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