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自己害過的靈魂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哭著笑著，猙獰著怒吼著向自己索命，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旁觀者看得清，他們不屑於理解。

身在其中者，只能痛哭流涕，哀嚎求饒，無法訴說自己的苦難——哦，應說是苦果。

先恆坐在被清幹凈的辦公室里，課桌上堆滿了厚厚重重，一層又一層的書本。他默背許久單詞，還是忍受不住腦門上爆出了一根青筋。

「你們不要玩牌了！讓我背一會兒單詞！」

正在和鴻福以及鴻福手底下小鬼一起鬥地主的古月葳無辜攤手，「是他們要玩的，不是我耶。」

「得了吧！明明是你教我們的！」

鴻福翻著白眼，壓根兒不接這口黑鍋。

小鬼：微笑。

笑死，根本不敢在這幾位大佬互懟之時插口。

先恆無奈極了。

自從認識了這倆人，他心累的次數都快超過之前十八年心累總次數了。

他放下單詞表，插著手，深深地看著這群鬼，不發一語。怎麼樣才能讓這群傢伙乖乖離開這個地方去其他地方玩呢？先恆想不出任何辦法。

「王炸！」

古月葳炸出一對鬼王，在兩鬼後仰身體的滿面複雜里得意地笑。「嘻嘻，我要結束這局牌了哦！」

鴻福抬手捂臉，「你要爆雙爆單啦？」

古月葳把手搖了搖，「還沒，還有三張牌。」

鴻福捂著心口，努力安慰自己：好吧，還有一丟丟贏的希望。隨即，她咬了咬牙，惡狠狠盯著古月葳手裡的三張牌。「那你出！」

「三個三～」

古月葳蕩漾地把牌全部丟了出去，哈哈大笑。「我又贏了！」

鴻福吐血，真·吐血。黑紅黑紅的血液從她口中噴出，誇張地在空中劃過爆炸般的弧度。

古月葳嫌棄無比地避開，「噫！」

鴻福把剛才散出的陰氣又吸回了口中，想了又想，實在是忍受不了。「我就不信還贏不了你了！」

「略略略！」古月葳張揚地扮著鬼臉。「可你就是贏不了呀贏不了我！嘿嘿！」

鴻福氣死了，「啊啊啊！」

扭曲了一張臉的紅衣少女忽然把頭扭了三百六十度，一雙瞪得極圓的雙眼裡，紅血絲遍布。蒼白的面孔扭曲得癲狂入魔，恐怖邪惡，她盯著先恆，把頭歪著——不是少女可愛的嬌嬌歪頭，而是彷彿被人打斷了脖子的歪頭，「先恆同學，玩不玩遊戲啊？」

她嘴角的笑瘋狂上揚，揚起的弧度已經不成人樣。

先恆面無表情地把看著古月葳的雙眼挪了過來，任由鴻福怎麼扭曲猙獰，他也彷彿清風拂山崗，巍然不動。

甚至還無語得很。

這群鬼雙標得他都沒有話說了，面對古月葳慈眉善目，面對他惡鬼降世。

雖然現在已經嚇不到先恆，但還是倔強保持恐怖面貌的鴻福拋出了無比惑人的誘餌。

「真言令。我可以教你真言令。」

古月葳感到不妙。

果然，先恆頓從大大的辦公桌後站了起來，「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