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寧一五一十地把晉國接風宴上發生的事情稟報給沐華，提到宋侍郎的時候，臉色不由得僵硬了幾分。

畢竟，不是誰都有那個膽子把言傾棠當兒子養的。

「宋梓期……查過他的底細了嗎？」沐華並不是十分了解這個人，聽到他對言傾棠沒由來的維護時，若有所思地握了握扇柄。

水至清則無魚，晉國朝堂混濁，但不表示裡面沒有聰明人。

言傾棠身份高貴卻沒有過硬的靠山，雖有定天下之才卻沒有左膀右臂輔佐……若找到卧龍鳳雛還好，一旦稀里糊塗地被人拉攏，那可就真的脫不了身了。

這位宋侍郎如果是單純想找靠山，沐華懶得管，但他要是擋了自己的路——

沐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宋梓期是吏部侍郎，為人清正廉潔，聲望很高，在晉國算是一股清流。」牧寧道，「他的親舅舅是晉國將軍，雖說關係並不密切，但也算是有幾分背景。」

「有一個將軍的舅舅。」沐華眼中浮現幾分玩味，「本宮可不記得晉國有什麼能看的上眼的武將。」

牧寧窩心地提醒：「是上次四國祭被您打斷了胳膊那位。」

沐華優雅地笑笑，鳳眸彎起，謙虛地開口：「原來是身體不好的那個啊。」

還沒等他沒怎麼用力，胳膊就斷了的那位。

牧寧：「……」

再也麼說，人家也是晉國的將軍，就算花天酒地，也不至於掏空了身體，哪來的身體不好？！

您自己下手有多狠心裡沒點兒數嗎？！

沐華又問道：「是他舅舅和他演的雙簧？」

不怪他多想，實在是晉國官官相護的太厲害，幾乎都要成為傳統了。

牧寧搖頭，眼中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他們二人雖同在朝堂，但始終不睦，而且那個將軍只是個草莽野夫，沒什麼腦子。」

雖佔了個將軍之位，可那位姓高的著實沒有將軍之才。

「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沐華用扇子輕點額頭，閉目養神，「莫不是他得了什麼人的指點，故意去接近言傾棠的？」

在沐華看來，言傾棠回到晉國，對晉國那群廢物而言，就像煮熟的鴨子主動送到嘴邊。

普通人可以靠依附他來青雲直上，有點野心的人也渴望得到他的幫助，掙一個名正言順。

別的不說，如果楚國有這麼一位皇叔出現，沐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只可惜，晉國雖然有人能想到，但卻沒幾個有膽量下手的。

「屬下查過了，沒有。」牧寧頓了頓，頂著自家主子疑惑的目光開口，「……其實宋梓期有個小癖好。」

沐華接了一句：「樂於助人？」

牧寧木著臉：「尊老愛幼。」

沐華皺眉：「……說清楚。」

牧寧硬著頭皮，將探查到的消息和盤托出：「宋梓期幼時父母雙亡，家中只有一個妹妹，對她極為寵愛。之所以入朝為官，也是想把妹妹送進太學。」

沐華眉峰擰起：「這跟言傾棠有什麼關係？」

「宋梓期不僅對他妹妹好，遇見比他小的人也百般照拂。」

沐華猜到了些什麼：「……對王爺也敢照拂嗎？」

牧寧苦著臉點頭：「目前來看是這樣的。」

「……明明有頭腦，怎麼就是一副沒開竅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沐華翻身起來，長發如綢，「派人好好盯著言傾棠，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他不能死。」

以言傾棠的性子，不日便會回到師門，沐華就等著這天的到來。

牧寧會意，眸中的寒意一閃而過：「屬下會讓人保住他的性命。」

保住性命，而不是護住他的安危。

——

不得不說，安小侯爺和宋侍郎的戰鬥力真是一頂一的好。

一場暗流涌動的接風宴，言傾棠就這麼被這兩人護了下來。還有人想試探他，都被兩人一硬一軟擋了回去。

只不過等到離開時，他們還是產生了些許分歧。

「注意你的身份。」安小侯爺毫不客氣的站到兩人中間，把宋侍郎與言傾棠間隔開，「別以為你幫他說了幾句好話就成了紅人了……一個小小的侍郎而已，若非吏部尚書沒來，輪得到你坐在他身邊？」

他所言不虛，言傾棠是堂堂王爺，能坐在他身邊的除了丞相就是各位尚書。若非吏部尚書今日身體抱恙，又派人帶了話來，就算空著座位也不可能讓宋侍郎越殂代皰。

不知道安小侯爺的敵意從何而來，言傾棠拉了拉他的衣服，對他微微搖頭。

怎麼說這位宋侍郎也是幫過自己的，如此過河拆橋不合適。

安小侯爺扭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忘了我之前怎麼囑咐你了？你是堂堂王爺，自然有的是人想方設法的巴結你！」

言傾棠：「……」

不至於這麼含沙射影吧？

宋侍郎聽懂了他的意思，充滿歉意地笑笑，趕忙行禮解釋道：「小侯爺誤會下官了，下關只是看不得王爺初來乍到便被人針對，路見不平罷了。」

再怎麼說安小侯爺也是個皇親國戚，宋侍郎不可能與他硬剛。

冷哼一聲，安小侯爺顯然不吃他這一套，對他的排斥更是顯而易見：「出言針對那人是你舅舅，誰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唱的雙簧？！」

言傾棠看他太過激動，忍不住開口勸阻：「你別太……」

「你是什麼人別以為我不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懂但是我懂！」安小侯爺拉住言傾棠的手腕，朝著宋侍郎甩下一句狠話，「這次便罷了，若下次再讓我看見你蓄意接近他，小心你的烏紗帽不保！」

宋侍郎：「……」

安小侯爺還真是一點兒沒變，京城一霸真不是說說而已。

一肚子火氣地把人拉到自己馬車上，安小侯爺看著言傾棠一副不知所謂的模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剛才竟然還想替他說話！」

言傾棠有些懵：「……我為什麼不能替他說話？」

「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你就相信他？！」安小侯爺氣得連停頓都沒有了，嘴皮子倒騰得飛快，「他就是個變態，你被他吃豆腐都不知道！！！」

言傾棠精緻的眉峰微微擰起，美眸中滿是不解：「我沒有豆腐。」

宴席上並沒有用豆腐做的菜，何來吃豆腐一說？

安小侯爺絕望：「……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