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剛帶嚮導來的，沒現場看到這個，這回第一次看，和其他兩個人初次見到時一樣，驚訝不已。以一敵五十的視頻全長不過六分鐘，他們卻是慢放快放正放倒放反覆折騰有六十分鐘。

威廉欲言又止地看向父親，後者明白他的擔憂，說，沒讓嚮導去給他治療。「反正他已經昏迷了，不差這會兒，等瑪爾斯醒了再說吧。」德里奇關閉錄像，想一想，又動手把攝像儀的晶元取出來。

他吩咐泰德：「醫院那邊打點好，把奧格斯特送進去後信息只有我們能知道。」

泰德立刻動身回醫院。德里奇折身要返回小兒子的休息室，威廉跟上，聽父親說起昨晚躁狂哨兵帶走弟弟後驚險的事，難免後怕。德里奇此刻倒是沒在擔心，甚至可以笑話當時驚慌失措的人：「昨晚以為被別人看到，把我衣領都哭濕了。」

威廉跟著他走過走廊拐角，問：「奧格斯特躁狂怎麼——是誰？！」他大喊一聲，精神體老虎迅疾衝去，在走廊盡頭拐彎處把人按倒在地，獠牙抵在喉口，憤怒地呼著氣。威廉隨後趕到，拔槍，嚴厲命令：「雙手舉高，站起來！」

哨兵看起來被嚇得不輕，立刻照做，眼神飄到他身後的將軍身上，又被呵斥嚇得收回目光。威廉抬了抬槍口，怒目而視，呵斥：「看什麼！報告信息！」

「報告！我是營地巡邏隊隊員里克·阿伯內西！」

「營地的人？趴那門口做什麼？誰讓你來？！」

哨兵支吾說不出，眼神也躲閃起來。德里奇心繫小兒子，這時最沒有耐心：「不說直接開除。」

哨兵才又慌張看向長官：「報告！我、我想看看瑪爾斯……」

威廉怒道：「放肆！瑪爾斯是你能叫的？！」

哨兵差點嚇軟了腿，哆哆嗦嗦地補救：「對對不起，是德里奇少爺，他、他在營地出發，我很擔擔心他……」

「擅自行動？」

哨兵底氣不足，弱弱地辯解：「我不進去……我就在門口看看……」

德里奇聽了，眉毛上揚，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行了，」將軍擺擺手，判決道，「擅自靠近嚮導，具體懲罰我和你的營長說，現在開始別再讓我看到你。」

哨兵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不過也沒說什麼，彎腰行禮，走開了。威廉皺著眉看他戀戀不捨的背影，直到人拐彎看不見，才收起能量槍，轉身進房間時，讓老虎坐門口守門了。

「我看先和奧格斯特結合再進軍團也沒什麼不好，」威廉低聲說，「軍團里都是老色鬼。」

德里奇聽了，覺得孩子可愛，笑道：「誰敢動瑪爾斯一根頭髮我會把他槍斃扔太空，還會有要嚮導不要命的？」

「管的住手，管的住嘴巴、眼睛麽？」

「那有結合就管的住？除非奧格斯特的標記比軍令厲害。」

威廉語塞，說不過他，也沒被說服，沉默著眼神瞥向床上睡著的弟弟。

倒是德里奇主動問：「你看好奧格斯特？」

威廉想了想，回答說：「既然他躁狂都能忍住不標記瑪爾斯，我覺得他的實力已經超越我們的想像了，瑪爾斯跟他在一起，不會有危險，而且會很開心。」

說到開心，德里奇一時沒話接，因為這是肉眼可見的客觀事實，沒有第二個哨兵能讓瑪爾斯如此興緻勃勃地去練習、去戰鬥、去約會。哪怕沒收到花，他約會完回家都是開心的。

也很開心離開家……老父親真是有苦難言。

「他安全不安全，要看我們能不能探出他的底，」將軍說，「若探不出來，可就是一顆埋在身邊的巨型炸彈了。」

下午三點多，捕捉X的小分隊成功帶著目標回來交差。瑪爾斯跟父親坐在會議室里聽報告，剛睡醒難免有些反應遲鈍和倦怠，在房間里都蹭著父親的肩膀撒嬌，現在坐在外人面前強撐少爺架子，眼神時不時放空，迷糊勁兒未散。

X難活捉，因為它們實在脆弱，在能看到的前提下，可能一個小炮彈都可以解決。但精神攻擊很強，有一個嚮導放鬆警惕沒有防住哨兵的意識海，眨眼的功夫哨兵就完全躁狂，差點傷害了嚮導，好在附近的哨兵及時趕到，沒有釀成嚴重後果。

聽到這裡，瑪爾斯不由自主想起來昨晚處於躁狂的奧格斯特，他的種種表現很難說會造成什麼嚴重傷害，可又確實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感受，現在弄得人生氣、不生氣都說不過去。

研究院的人早已等待多時，現在取走X樣本。也派新隊伍來營地駐紮，新隊伍里配備了兩名嚮導——非要安排也還是可以安排來人。德里奇看到了，不多管，帶上自己的人打道回府。

「奧格斯特什麼時候才醒？」瑪爾斯坐在父親的飛行器里，卻心掛另一架飛行器上面的哨兵，「他有治療嗎？」

「注射別的藥劑才會醒，這邊沒有治療條件，我們帶他回醫院。」

「那怎麼沒看到阿普頓叔叔？」

「他是昨晚直接送回醫院，人沒事，等到醫院可以和他說話，」德里奇摟著愧疚的小兒子，寬慰道，「戰場上什麼事都會發生，他是優秀的戰士，處理的很好，你該為他高興。」

瑪爾斯才高興不起來，靠著父親的肩膀不說話。

阿普頓身上的傷口已經大部分痊癒，只有傷勢很重的幾處，如肩背、胸腹，包括被損傷的部分內臟，需要更精密、持久的治療，也需要一段恢復期。他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是在昏迷，是在睡眠中。瑪爾斯確認這一點，心疼地親親叔叔的面頰，許願他快快好起來，才輕手輕腳退出去。

再跟著父親來到奧格斯特的病房，父親站在門口，沒準備進去的樣子。小少爺疑惑地眨眨眼，聽到他說：「我沒安排人給他治療，所以靠你了。」

瑪爾斯心裡高興這是否意味著父親認可了自己和奧格斯特的未來，又想起來昨晚自己有嚐試卻毫無用處，一時情緒複雜，沒說什麼，又抬手抱了抱父親，打起精神來，進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