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充盈著哨兵的信息素，而哨兵靠在床頭目光沉靜地注視著來者。這場景實在過於相似，瑪爾斯輕易想起來第一次野外實戰時他被淘汰後昏迷不醒的時間，那一次他醒來說，做噩夢夢見自己離開了。

美夢噩夢總逃不開「瑪爾斯」這個名，瑪爾斯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到底佔據有怎樣的比重，連在躁狂的時候意識到嚮導是「瑪爾斯」都突然激動要標記……

想起來昨晚的情況，小少爺薄薄的臉皮又泛起紅暈，站在門邊沒有過去，遠遠對上他認真的目光，問：「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瑪爾斯……」

好清醒的樣子，可是眼睛的紅色分明沒有減退幾分，瑪爾斯心裡怵他，所以不自然地走到入口不遠處、病床對面十米遠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說：「那我要給你治療了，你不要動。」

奧格斯特確實沒動，和他意識海裡面的黑暗固體一樣沒有動。瑪爾斯坐在原地，收回試圖做點什麼而做不下去的精神觸絲，再次感覺無從下手，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對看著。哨兵皺著眉頭，雙手攥緊屁股下的床單，好像在剋制什麼，而血紅的眼睛裡面又沒有情緒信息，只是定定看著自己。瑪爾斯讀不懂他，同時在這種沒有目的的對視中很快敗下陣來，沒話找話問：「你想做什麼？」

沒有回答。瑪爾斯心裡嘆氣，腦子裡已經轉動起來要找什麼資料才可能得到治療方法。或許先找艾麗婭？她是星球上最厲害的嚮導，見過很多意識海，說不定也包括……

「瑪爾斯……」哨兵忽然開口。他一下子抬頭看去，哨兵張了張嘴，似乎表達有困難，但幾次嚐試還是成功發聲：「標記……不哭……」

他的聲音很幹澀緊張，仍舊是忍耐之下的痛苦言語，瑪爾斯已經聽出來了，同時更仔細觀察他，可以看到他額上豆大的汗珠，和雙腿之間……哪怕是被子蓋了一層，好像也沒什麼遮擋效果，瑪爾斯意識到什麼，臉色逐漸漲紅，過了足足三分鐘，實在忍不下去了，賭氣答：「我不要你標記！」

躁狂的哨兵懂什麼？沒情也沒愛，接吻變啃食，佔了大便宜還要給嚮導帶來危險，傻子才會同意躁狂哨兵的邀請！

這句話似乎給了床鋪上本就有些坐立不安的哨兵極大的衝擊，他額上青筋直跳，呼吸逐漸粗重起來，一直按在床單上的手幾次躪蹂手中的那層早已汗濕的布料，最後猛地扯起來，撕啦一聲！

「哎你——」瑪爾斯接到他怒火中燒的眼神，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站起身來，腳步都要退向門口了，沒想到哨兵比他還快，簡直瞬移到了面前，雙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喉嚨間持續發出野獸一般的警告聲，氣喘如牛。瑪爾斯被他嚇著了，縮著脖子，肩膀被按得死死的又抬不起手，欲哭無淚：「你到底想幹嘛……」

其實答案是明顯的，哨兵渾身上下都寫滿「慾望」兩個字，猛獸的眼神沉沉盯著他的臉，呼吸都滾燙。瑪爾斯猜測，換作別人躁狂到現在，怎麼的也標記好幾次嚮導了，而眼前這位至少在堅持「瑪爾斯」……如果自己不是瑪爾斯，現在就是安全的吧？他都失智了到底怎麼認人的？

瑪爾斯由他盯著，用精神觸絲進去，裡面黑得沒有方向，山不見了水不見了冰的涼意也不復存在，黑得純純粹粹不夾雜質，石墨看了都要自愧弗如。

瑪爾斯想在裡面摸索幾圈，走一下熟悉的道路看看有沒有結果，沒想到他突然低頭，嘴唇重重貼到自己的嘴唇上，舌頭就著因為驚訝而不自覺張開的唇縫生硬擠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舔到了自己嘴裡，強勢奪取自主權。瑪爾斯人都傻了，第一反應是偏頭躲開，這時按在肩膀上的手掌比他早一步換到後腦勺，牢牢定住！

瑪爾斯反而空了手，支吾著努力躲他，手沒推動，又狠狠咬一口那條在自己嘴裡放肆作亂的舌頭！這下好了，血腥味刺激得哨兵更放不開他，卷著他的舌頭嘖嘖有聲地吮吸。瑪爾斯被這霸道的吻弄得呼吸不暢，同時被他後腦勺上的手滑下去摸著腺體，每摸一下，瑪爾斯都要顫抖身體、窒息兩秒，腦子裡警報聲狂響，在他把自己壓到牆壁上跟隨本能頂著腰時，果斷按下腕上通訊器直連父親的虛擬鍵。

……

老父親的心碎了一次又一次。

德里奇把玩著手中的能量槍，時不時看看這時安分躺在床上昏睡的躁狂哨兵，又看看站在床邊跟醫生溝通的小兒子，反覆衡量把這個哨兵槍斃後小兒子會不會哭著鬧斷絕關係。

天知道他進來的時候看到這禽獸把自己寶貝兒子摸得都意識不清了的時候是什麼感受，可以說，如果不是瑪爾斯沒開始結合熱，就他把腺體揉紅了這種摸法，下一秒結合熱要開始了也不一定……

德里奇心下煩躁，丟開能量槍，突兀地打斷交談的兩人，說自己出去草坪轉轉。

泰德在他走出病房時來到的，給他帶來一份詳細的資料。

「他的意識海是黑的，比躁狂哨兵的意識海更嚴重，可以說完全找不到意識海的存在了，所以勘測不出來他的精神力。不過，我拿到一份記錄，是學院里檢測精神力儀器上面的，這份記錄原本被清除，但機器維修時意外把記錄復原，最後一次檢測正是安德森，3S。」

德里奇看到金燦燦的三個S，和對應的時間，想起來那天正是小兒子第一次實踐精神治療的日子，他也在醫院。

這時想起來，瑪爾斯當時第一次做，就是做奧格斯特的，說找不到意識海，說好難做，他聽了以為是嚮導業務不熟，鼓勵他加把勁，又過了一小時，瑪爾斯才高興地彙報說進去了。

也許不是嚮導業務不熟……德里奇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