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做這些的時候神情格外的專註，就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打擾到他一樣。

傅君皓坐在輪椅上垂眸看著對方頭頂乖巧的發旋，在見人煞有介事的伸手試水溫的死後，沒有血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直線。

「傅先生，我……我要擦了哦，疼要說的……」

男人盯著少年頭頂發旋的目光逐漸失焦，思緒都不知道飛去了哪裡，等到回過神來後，就看見對方舉著濕熱柔軟的毛巾目光認真地看著他。

「好。」傅君皓聲帶有些發緊。

李青草看著他遍布青紫的身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毛巾覆了上去。

沒有想像中的毛手毛腳，甚至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傅君皓低頭看著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年，眸色一片暗沉。

「這裡……有條……條蜈蚣……」李青草從傅君皓的脖子擦到腹部，看見了因為手術被縫合的傷口。

李青草看著那傷口的目光認真又帶著探究，像是好奇為什麼男人的肚子上會長蜈蚣一樣。

傅君皓聽見他的話，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神色平靜：「不是蜈蚣，手術後縫合的傷疤。」

少年似懂非懂，只是覺得這麼大的傷疤，一定很痛。

他擦身子的動作放得更輕了，擦兩下還抬頭看一下男人臉上的表情，生怕弄痛了對方。

「疼……不疼呀，我呼呼哦~~~」

軟軟的嗓音像是沾了糖的白雲，輕飄飄的和著微涼的風，就這麼落在了傅君皓的心上。

傅君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人，一句話也沒說。

他有時候覺得少年是真傻，可有時候又覺得，對方是裝的，不然，怎麼每次都能精準地戳中他的軟肋？

「早就不疼了，」男人艱難地移開目光，故作不耐，「動作放快點，你是不是想害我感冒？」

李青草：「我……擔心你疼……疼嘛……」

少年撅了撅嘴，嗨呀！不識好草心，好氣哦！

「好啦！還有下面！」找了浴袍給人披上，李青草重新換了一盆水，然後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傅君皓的下半身。

長長的褲管空蕩盪地垂在輪椅下方，傅君皓幾乎是在李青草的目光落在上面的第一時間，整個人就陷入了高度的戒備和緊張。

斷口處的疼痛已經變得麻木，他操控著輪椅轉身背對著少年，背影帶著狼狽：「擦上半身就好了。」

李青草不解地歪著腦袋：「可是……洗澡要……要洗全……」

傅君皓：「不用。」

李青草直接略過對方的回答，雙手扒拉著輪椅將人轉了過來，神情帶著執拗：「要的。」他可是有始有終的好青草！

少年不顧男人的反對，公然耍起了流氓，在傅君皓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上手扒人的褲子。

傅君皓坐在輪椅上，將褲子壓得實實的，要將它脫下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李青草使出吃奶的力氣憋紅了臉，也只扒了一丁點，能看見對方底褲的鬆緊帶。

兩隻皮包骨的雞爪子不知死活的在自己腰間亂動，傅君皓鐵青著臉，正準備讓面前的人嘗一下自己的厲害，下一秒，對方毫無察覺地抬頭。

少年黑黝黝的臉憋得漲紅，兩隻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開口：「傅先生，你……你挪一下……下屁股嘛，我脫……脫不下……」好累的。

不知怎得，傅君皓突然讀懂了他臉上的表情。

兩人四目相對，男人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陰沉狠戾的臉，宛如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