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看到新版哨向合作的教學資料中，新增了優秀嚮導榜樣，正是瑪爾斯的頭像，優越的五官、高貴的出身和拔群的成就，不知會有多少哨向一夜之間同步增加夢中情人。

而優秀哨兵榜樣，依舊是帕里特。

展開這兩個頁面並排放在一起，阿波羅眉頭緊鎖，左右打量，哪怕心裡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看起來，他們十分般配。

沒有人否認這一點，甚至會有人打聽兩位良配如今的關係，又打聽到原本沒被隱瞞的過往「約會」，八卦像是煙花，被點了一把火就竄天炸開，無人倖免。

奧格斯特早兩日就聽到風聲了，他還在愁悶怎麼交代進軍團後要把埃德蒙和查爾斯帶走的事，馬丁就火急火燎送來前方線報，說瑪爾斯之前跟帕里特約會，一傳十十傳百，兩家明天就聯姻的勢頭。

奧格斯特問是什麼時間，馬丁理理時間線，正是隊伍支離破碎那個月。奧格斯特一聽就懂了：那個月小孩日夜掛念擅自去沙漠的他，人都焦慮瘦了，哪有心情約會去。

「謠言止於智者，」他語重心長，拍拍室友的肩頭，「不說了，我約了查爾斯。」

「那你今晚……誒誒誒？」馬丁猛地頓住，意識到他說的並不是瑪爾斯，而是查爾斯，失語片刻，問，「你們談什麼事？」

「進軍團的事……」奧格斯特說著，忽然發現一個問題，「你留下來，是為了約翰？」

「是也不是，」馬丁雙手舉起表示無辜，「我沒那麼想去軍團，學院生活好好的，幹嘛去自討苦吃，順便，可以跟約翰待到畢業，不然他以後一個人訓練了。」

「挺好的，我們來打前陣，等你倆畢業過來。」

「嗯。你一定不要誤會，我對約翰沒那種意思……」馬丁強調。

奧格斯特點點頭表示知道——有的話哪還這麼折騰。他又問有沒有話帶到給查爾斯，馬丁想了好幾分鐘，明顯有所顧慮，道：「我對他沒什麼好說的。」

儘管如此，見到查爾斯的時候，奧格斯特還是提了一嘴：「剛出門還和馬丁聊著你。」查爾斯聽後面無表情，他就知道這不是好話題，轉而看周圍：「埃德蒙來沒？不會又隱身吧？」

主要是埃德蒙在這件事上三緘其口，奧格斯特實在問不出來原因，才換個方向，挑了「代言人」來交談。雙方肯定都知道對方的心思，現在查爾斯孤身來了，埃德蒙的態度也就明朗了：還是可以合作的。

查爾斯果然搖了搖頭，肯定自己是單獨出現。

「那我們要快點說，等會風尚來了，」奧格斯特一屁股坐他面前，掃視周邊沒有攝像頭，才看回眼前人的臉，「我知道自己無法幹涉你們的決定，但另一個星球我們畢竟不熟悉，如果要相互扶持走下去，前提肯定是要信任，所以，我現在認真問你，埃德蒙為什麼要去？他和希爾鬧矛盾了？」

查爾斯搖頭，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不冷漠，只是平常聊天的樣子，同樣用認真語氣回答：「他不是那種人。」

奧格斯特挑挑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表示願聞其詳。

查爾斯：「是你告訴他軍團的嚮導生活。」

「嗯哼。」

「他無法接受。」

奧格斯特解釋：「但是他不用過那種生活，他有希爾，希爾就是他的戰場通行證。」

「他也無法面對其他嚮導過這種生活，他在逃避這個。」

奧格斯特這時該說了：「我才覺得他不是這種人。」

「希爾之前告訴他，選擇他作為綁定對象，是因為你要求哨兵找嚮導後，他正在找哨兵，希爾就選了。」

有點繞，奧格斯特想了想，噗嗤笑出聲：「意思是也逃避希爾？」

查爾斯抿唇，不置可否。

奧格斯特是聽過希爾表白內心的人，他知道希爾對埃德蒙一見鍾情，甚至如今靠近他都會緊張。可是這些話他不該說，更不該在第三者面前說，那到底是哨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輪不到第三個人來解釋、評判的。屬於希爾的告白，就算主人公拖延、猶豫、害怕，終歸是要自己說出口的情話，奧格斯特可不敢擅自攬功。

「他要空間處理自己的想法。」查爾斯一句檢討。奧格斯特聽後，開始理解埃德蒙的選擇。

埃德蒙不是唯唯諾諾的嚮導，他富有主見、目標明確，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會自己去爭取。他愛爭鬥，星球卻不需要他爭鬥；他愛希爾，希爾卻沒有回應；他愛嚮導，可對他們既定的未來無能為力，無法改變。

這些都讓他失望。

「我也不知道告訴他嚮導的生活是對是錯，反正我估計你們一點都不喜歡，」奧格斯特嘆了口氣，「我可以理解你要走，因為馬丁不在，你去不了戰場。」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是我原本還期待你在軍艦可以多陪陪瑪爾斯的。」

查爾斯眉頭微皺，有些疑惑：「你不討厭我？」

畢竟有非禮瑪爾斯的「犯罪前科」。奧格斯特正是想到這一點才覺得不好意思的，不過他現在對這件事的態度很輕鬆：「我說了，我非常信任他，現在也信任你。那件事他解釋清楚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讓它過去吧。」

當然主要還是信任瑪爾斯，那可是他愛了兩輩子的小精靈！怎麼可能辜負他？寧願相信查爾斯轉性也不相信瑪爾斯不愛他！

查爾斯垂眼，輕聲道：「謝謝。」

但他又說：「我不是為逃避嚮導生活才走。」

換作以前，他是期待上戰場。可學院對嚮導的訓練已經明顯提示，就算上去了也只是哨兵的輔助而已——嚮導連自己的機甲都不配擁有，還指望在戰場上打出什麼功績？如今他可以不在乎身在戰場還是身在治療艙：星球要他殺敵，他就把精神觸絲當作戰士的兵刃；星球要他治療，他就把精神觸絲當作醫生的手術刀。

「我想去其他地方，」查爾斯說，「看看有沒有嚮導能拿到自己的機甲。」

陌生的星球意味著嶄新的一切，以及另一個觸摸武器的機會。他想再試試，不行的話，回來聽任差遣，怎麼算這一趟都不虧。

奧格斯特毫不懷疑，如果星球開放，允許自己的公民去任意星球旅遊、甚至移居，他就再也見不到這兩位心念外部世界、解放自己的嚮導了。

總統說不定深知這一點，才禁止公民出去外太空、用軍團嚴格管理在外活動的哨向們……

奧格斯特細想，自己同樣談不上熱愛星球，何況他知道哨向管理未來的趨勢，更無法說愛。可如果要他在這裡安心生活直到老死，好像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大部分公民應該都是這種感受吧。

這些想法都不妨礙他要故意戲弄這位穩重的嚮導：「那可以說是跟馬丁一點關係都沒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