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了一台手術，沈念走出醫院透了一口氣。

A市下雪了，外面已經是一片冰雪世界，沈念站在花壇邊的亭子里點了根煙，手邊煙霧繚繞。

每逢下雪他就會想起陸廷川來，和他身上的煙草氣息。

他這輩子抽的第一支煙還是陸廷川點的，說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他離開陸廷川已經八年多了。

沈念穿著白大褂，眸光清冷如雪，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薄薄好看的唇抿成一條線。他是市醫院最年輕的心血管內科副主任醫生，在照片牆上一眾白髮蒼蒼的老醫生中，他總是最扎眼的那個。

沈念正看著照片牆，卻不知何時有輛黑色的BMW停在了他旁邊。

「是個醫生！」車裡一人探頭道。

另一人道，「把他帶回去，也省的去裡頭找醫生了。」

於是兩人開車門將穿白大褂的沈念「請」進車裡，兩人簡單說明來意，「我們老總受傷了，你去看一下！」

沈念無語，這天底下有這麼多病，哪有隨便找個醫生，又隨便把人帶走的？

沈念所在的醫院在市中心，十分鐘車程，車停在市中心最繁華的長橋大廈。

其中一人連忙帶著沈念坐直達電梯到三十層。

「給我們陸總包紮一下。」

陸總？

沈念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男人的那隻手，左手不過是破了兩道口子，隨便包紮一下就是，也至於「綁」了他這個副主任醫生來？

可迎著昏黃的床頭燈，沈念低下頭，卻見著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

是陸廷川。

他的臉頰坨紅，顯然是喝醉了酒。高挺的鼻樑下薄唇緊抿，只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

沈念沒想著這輩子還有和陸廷川見面的一天。

「快些，愣著幹嘛？」小伍催了聲。

沈念用碘伏給他左手消毒，再用幹凈紗布纏好。

看樣子應該是玻璃割傷的，怎麼醉成這樣？

沈念正在包紮，其中一人進來說了一聲，「辰哥馬上過來，等陸總醒過來，再放醫生走。」

這句話斷了沈念想溜走的機會，他們口中的辰哥，應該是南辰。十年了，陸廷川身邊的這些新人應該不認識他。但是等南辰來了，南辰肯定是認識他的。

所以他要在南辰趕來之前，還有陸廷川醒來之前離開。

沈念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小伍來了個電話，怕吵醒陸總，連忙跑到外面去接。

沈念覺得機會來了，正準備開溜。卻聽陸廷川輕聲喚道，「小白。」

沈念先是一愣，莫非陸廷川認出他來，躡手躡腳走過去，見他不過是說著夢話罷了。

可他心中一動，又自嘲笑笑，天底下叫小白的多了，從前陸廷川養的那隻狗也叫小白呢。

「小白。」陸廷川的手便落在他的發間，輕輕揉了一把。就像撫摸小狗一樣。

沈念沒有動，只是任由他的動作。

沈念只想著可不能把他吵醒了。

可床上的男人卻一把攬住他的腰，將他攬在他的懷裡，他渾身的酒氣襲來。這一刻沈念幾乎覺得男人醒過來了，可男人只是摟著他沉沉睡去，沒有動靜。

沈念更沒有辦法，也不能強行掙脫開。

他迎著昏黃的床前燈，細細的看著陸廷川的眉眼，深邃的眉眼比十年前更顯得俊美，陸廷川摟著他在懷中，他身上摻合著酒氣的煙草氣息包圍著他，就像十年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