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小心往床邊挪了一步，身邊的人卻將他拽的更緊。隔著褲子在他屁股上拍了兩巴掌，「小白，別鬧了。」

沈念只得乖乖縮在陸廷川懷裡。

外邊傳來動靜，小伍喊道，「南哥。」

是南辰來了，陸廷川的秘書，也是最好的兄弟。

沈念睫毛輕輕顫動，連忙在南辰推門之前，抬手將床頭燈按滅了。

南辰推開門，看見小伍說的那個醫生爬上了陸廷川的床，微微皺眉。

南辰在小伍腦袋上敲了一下，退了出去。

「都在門外守著吧！」又問，「陸哥今天怎麼喝了這麼多酒？手又是怎麼回事？」

小伍老實回答，「陸總今天心情莫名的就不好，下午在天台喝酒，結果把酒瓶摔了，手也劃破了。」

南辰又問，「這醫生又是怎麼回事？」

小伍答道，「是從市醫院抓回來給陸總包紮的。」又特意補充道，「還是個副主任醫生。」

南辰自然知道是給陸哥包紮的，怎麼包紮包紮就包紮到床上去了？算了，反正陸哥也沒什麼損失。副主任醫生啊。無非是這醫生老了點，丑了點，明天一早陸哥醒來還不嚇他一跳，想起能看陸廷川吃癟，南辰也有些期待了。

沈念心跳的厲害，知道走不了了，昨日晚上連做了兩台手術已是累極了，再說也不是沒和陸廷川睡過，便沉沉倒頭睡去。

天很快亮了，南辰上樓來。幾個人連忙喚道，「南哥。」

「陸總醒了沒？」南辰問。

他迫不及待想看陸廷川昨日睡了一個鬍鬚發白的醫生的表情。

幾個人搖搖頭，南辰小心推門進去。

因為好奇，他側頭看去陸廷川身邊的男子，那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英挺的鼻，薄薄而好看的唇，淡淡的溫潤氣質像是春風一般可以撫平所有的毛躁。那是三月的柳，四月的海棠，那是陸廷川的整個春天。

南辰囁嚅著張嘴，連手裡的東西也掉了，驚訝的喊了一聲，「沈哥？」

沈念睜開惺忪睡眼，這一動，陸廷川也徹底酒醒了，看著身邊的沈念，原來昨日夜中不是一場夢。

他只是覺得昨日摟著沈念睡下的，卻不曾想是真的。

陸廷川動了動唇，只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麼來了？」

沈念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胳膊，「得問你的手下。」

然後沈念下床，「你醒了，他們也該讓我走了。」

他回頭又補充道，「還有！下次別綁了別人醫生來！一點小傷，隨便包紮一下就行了。」

沈念正要跨出門，卻聽陸廷川道，「站住。」

沈念遲疑了一會兒，依舊推門準備出去。

陸廷川嗓聲略微嘶啞，「別走了！」

見沈念不理他，陸廷川又補充道，「這是長橋大廈的三十層，沒有電梯卡你下不去。」

沈念想了一會，冷漠道，「總有消防樓梯吧！我慢慢走下去。」

陸廷川快步追了出去，一把將他按在走廊牆上。

陸廷川低聲在他耳畔道，緊緊的盯著他，像是獵人捕捉到最珍貴的獵物，「沈念白，這是緣分是不是？」

他薄薄好看的唇勾起一抹燦爛笑意，「你看老天爺安排我們重逢了不是？」

沈念咬咬牙，只是冷笑，「就算是緣分，也是孽緣。還有，我改了名字，沈念。」

陸廷川還記得八年前沈念在他耳畔撒嬌道，「你喊那隻狗叫小白，喊我也叫小白。你就不能給那隻狗改個名字？」

而那時陸廷川只是滿不在乎說，「那隻狗跟著我的時間，可比你的久。」

沒想著沈念這麼介懷這件事，離開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改了名字。

陸廷川抓過沈念的手，「先吃早餐吧！你的胃不好。」

不是詢問，是一如既往的命令。

陸廷川一貫強勢，這八年上位者的氣勢更濃了幾分。沈念知道和他硬碰硬討不到好，這是八年前就學乖的道理。

推開玻璃門那是另一番天地。四周的全景玻璃可以俯看整個A市風光。外頭的風雪落在玻璃上，而屋子裡永遠都是四季如春，溫暖宜人。

頂上懸掛奧地利頂級施華絡世奇水晶燈，地上鋪著的是伊麗莎白玫瑰地毯，坐在柔軟的白色簡歐風沙發上，服務生送來了西式早餐。

在寸土寸金的A市市中心，陸廷川有長橋大廈的頂層，可見這八年來他混的不差。沈念得出答案。

沈念隨手吃了一片土司。

陸廷川道，「長橋大廈是一年前竣工的，我特意留了頂層。這裡可以俯瞰整個A市風景。」

他竟然不知道，在附近的市醫院裡，他的沈念就在那裡。和他就隔著這十分鐘的車程。

原來整棟長橋大廈都是他的，沈念依舊淡淡的，「挺好。」

「我現在接手陸氏集團了。」陸廷川道。

他遲早會接手的，八年前沈念就知道了。

沈念喝了一口黑咖啡，「挺好。」

他像是事不關己。

陸廷川問起沈念，「你呢？」

沈念勾起唇角，也只是平淡道，「挺好的。」

一切都挺好的，大家沒有了彼此都挺好的......

沈念站起身，「早餐吃過了，多謝陸總款待。」

陸廷川正要起身，沈念淡漠疏離的道，「別送了，陸總留步！」

沈念匆匆接過服務生的電梯卡，離開長橋大廈，招手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家。而陸廷川一直從落地窗看著他，頭也不回，像八年前一樣，狠狠刺進他的心裡。

......

沈念回家第一件事便衝進淋浴室，水花落在他的胸膛，一滴一滴的水珠子順著頭髮絲落在臉上，他薄薄的唇緊緊抿著。

那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所有的屈辱、無奈一一湧上心頭，比屈辱和無奈更可怕的是，一直以為只是玩物的他，在遇見那個男人的瞬間，就像洪水衝破了閘口，四面八方湧來的除了屈辱還有壓在心裡的難以言說的愛意。

不然為什麼這八年來沈念身邊一直沒有人。

想到這兒，又想到陸廷川身邊無數鶯鶯燕燕。

沈念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並狠狠的警告自己，在陸廷川眼裡自己不過是一條狗，和那條叫小白的狗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