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得此評價的余然有點受寵若驚，「啊是嗎？我就隨便說說，你別當真啊！」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餐廳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恍惚地察覺時間已然過去很久了。余然第一次跟別人聊天聊到如此戀戀不捨，但也不好厚著臉皮繼續聊下去，都這麼晚了人家也要休息。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陳予南略帶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沒想到耽誤你這麼久時間。」這話讓他十分受驚，「不不不！是我耽誤了你的時間才對，是我太愛說了，我以前不這樣的……」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下次還可以一起約嗎？」

「當然！」他開心得眼睛都在發亮。

由於陳醫生住的地方跟他剛好完全相反，所以他們只是在餐廳門口互道再見就各自回家了，他的情緒一直處於高漲的狀態，回想起跟陳醫生聊的那些話題都會忍不住笑出聲來，陳醫生真的太有趣了！以前壓根沒發現！可能是他跟對方太少閑聊了吧，每次來到獸醫院都是直接處理正事，甚至連對方全名都沒記住。

真希望下次能再一起出來玩啊。

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突然看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定睛多看了幾眼，不太確定喊了一聲：「阿智？」

對方微微動了動，朝著這邊看過來，他心底卻跟著一顫，一股說不清的奇怪感覺蔓延了上來，但他還是走上前去，問道：「你怎麼在這？你是來找我還是剛好路過？」

「找你。」阿智的聲音很沉，他從來沒聽過對方會發出這種聲音，像是沒有情緒在說話。

會這麼大晚上來找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他擔憂地問：「你舅舅……又來找你了嗎？」

「嗯。」

果然又是這樣！他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去我家喝點酒？」

對方微微抬起頭，那雙有些空洞的眼睛緊緊凝視著他，「我想去其他地方。」

「呃……也行吧，不過說好了別太遠，不然你喝醉了我可沒辦法扶你回來。」

「嗯。」

對方到目前為止都吝嗇於表現多一點的情緒，看來心情確實是差到極點了，今晚免不了又要喝通宵，唉！要是明天是周末該多好！

他跟著阿智往前走，一路上兩人都十分沉默，他聊起一些有的沒的的話題，但對方沒有回覆一句話，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這氣氛也太尷尬了吧！

走的路越來越偏僻，連路過的車都沒幾輛，他納悶著這附近有酒吧嗎？根本連餐館都沒有吧，為什麼阿智要把他帶到這種地方啊？

深夜的冷風捲起了地上的落葉，路燈冷不防地閃爍了一下，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個路人，如果他是女孩子，現在已經拔腿逃跑了。

「阿智，你確定沒有走錯路嗎？」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腳步，他後知後覺地跟著停下來，「怎麼了？是不是走錯……」對方轉過身來，那雙眼睛突然被蒙上了血色，在微弱的光線下臉色顯得十分慘白，尖叫聲頂到了喉嚨底下，徘徊了好一會兒身體卻先反應過來，扭身拔腿就跑！

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阿智莫名其妙會變成惡鬼！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是不是他眼花看錯了？

這麼一想他腳步稍微放慢了下來，試探地轉過頭去，就看見阿智那張蒼白的臉躥到了自己眼前，嚇得他腦子一片空白，左腳絆上右腳直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你別過來！」雖然摔得很痛但他還是玩命地站了起來，一抬頭看到步步逼近的人，又嚇得踉蹌一下摔回了地上，身體剋制不住地狂在發抖，那雙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細看之下眼睛裡面像是滲透出黑色的藤蔓，正在一點一點地往外延伸。

在這危急之時，他反而稍微冷靜下來開始分析面前的人，從身體來看很靈活，地上也有影子，應該是活著的人沒錯，如果不要一直盯著眼睛的話，對方整個人還是徐智本人啊！

「阿智！徐智！是我余然啊！你快清醒過來！是我！」

那一刻他似乎看見那雙血色的眼睛稍微動搖了起來，他抓住這一絲希望想要繼續喊，卻被一雙手狠狠地勒住了脖子，讓他瞬間就沒了可以呼吸的機會。

「智……」那雙手的力量強大得不像是正常人，很快又收緊了一點，他耳朵嗡嗡作響，感覺整個世界越來越模糊，他就要死了嗎？他就要這麼莫名其妙地死在一個陌生的巷子里嗎？

不知道為何，他腦子裡浮現出小黑的樣子，無數個小黑在生活中的畫面，那不屑的眼神、安靜的眼神、嫌棄的眼神、彆扭的眼神……在黑暗即將包圍他的時候，他還看見了奶奶，奶奶慈祥地笑著伸出手，撫摸著他的頭，動了動嘴唇，說道：

「給我堅持下去！」

那是一個陌生而充滿憤怒的男聲，緊接著那雙手鬆開了他，大量新鮮的空氣一瞬間回涌到肺里，他軟軟地跌倒在地上，迷糊中好像看到兩個身影在糾纏，但很快就失去意識昏迷過去了。

墨琛真不敢相信自己差一點就失去了這個凡人！他就不該一時賭氣讓余然自己回家！要不然也不會遇到被女鬼附身的徐智！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叫徐智的傢伙把鬼魅傳染給余然，才會讓余然頻頻做噩夢！

他設下一個陣把瘋狂嘶吼的徐智封在裡面，看他不把這傢伙給……

「住手！」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來了，快速地念出一串咒語再配合手勢，增強了陣型的力量，徐智慘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我讓你住手！」他躲過了蘇雲起的攻擊，冷眼瞪著對方，「你竟敢阻擾我？！」

「請把這人交給我處置，墨琛，我求你了！」

那一刻他竟然有了一絲動搖，因為蘇雲起從來都沒有求過他，哪怕是那次決裂的時候，也沒有跟他低聲下氣過，沒想到現在卻為了一個凡人……

他手一握，陣法的圖案立刻變成繩索緊緊把徐智捆綁住，看著滿臉著急與擔憂的蘇雲起，「你為何非要如此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