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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奶香小狼狗救夫记 作者:竹家少爷 字數:3195 更新時間:2021-09-28 14:35:40
正如凌蘭所料,安樂公很快做出了他的選擇。老婆兒子和皇位,男人到底還是從了後者。他答應了花河一切的條件,只求柔北儘快從長安撤軍,他需要騰出精力來處理一片混亂的大新。
柔北啟程回家的那一天,桑兒興沖沖坐在馬車上,拉著母親說話,這小娃娃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將他送到草原做人質。安樂公夫人神情淡淡的,望瞭望送別的人群,沒有見到那位瘋癲的丈夫,哦不,如今已是大新的新皇了。
她捨不得自己的兒子一人前去柔北,於是寧願不做皇後也要陪著桑兒北上。一家三口天各一方,只剩下那個高高在上肖想了皇位一輩子終於得手的男人孤零零站在正華門下,甚至不敢上前來送妻兒遠走。
花河和鐵圖看在眼裡一陣唏噓。
霍將軍沒有陷在悲傷中太久,他有小狼崽陪著,那些看起來荒唐的真相也就沒有那麼難以接受,只是將軍離開長安前親手關了那座祭祀神威將軍的祠堂,然後……一把火燒了。
隨著一同燒毀的還有霍府的那塊高懸的匾額,御筆親題的大字在烈火中逐漸模糊,最後燒成一堆黑灰,看起來像誰家燒飯剩下的廢柴,破爛般躺在地上。
將軍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就這麼騎著高頭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如果說上一次離開長安是因為虢夫人死了再無牽掛,那麼這一次,就算是真真正正與長安霍氏斷了幹凈,再無留戀。
花河說,再過幾年百姓們就不會記得神威將軍了,更不會記得你了。
將軍說,忘了最好。
桑兒在路上終於覺察出不對勁來,一直問母親父親去了何處,安樂公夫人騙不了他,只好說了真相。小孩於是哭鬧起來,最後還是花河給哄好的。
花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幾塊奶糖,留了一顆自己吃了,剩下一股腦塞在桑兒嘴裡,倒是止住了小孩的哭鬧。
花河說:「別哭了,帶你去草原看看景兒,學學本事,等你成為真正的漢子,就幫得上你父親了。」
這話正好拿捏住了小孩子的心性,桑兒的心中一瞬間將自己從沒爹要的棄兒變成了為爹歷練的小英雄,還揚言要保護好母親。
因為這件事安樂公夫人很感謝花河,也因此在以後數年的相處中對他尊重愛戴。
柔北大軍在阿穆爾王的帶領下大勝歸來,不但保住了賴以生存的草原,還換來了長久的和平,更別提那些整車整車的糧草布帛。
柔北百姓的生活一下子好了起來。
霍淵最終決定去了自己的姓氏,讓大家喚他常寧就是,鐵圖說:「將軍這是打算徹底與神威將軍決裂了,連姓氏都不願意留著。」
花河倒是無所謂,反正他要不叫常寧兄,要不沒羞沒燥叫相公,習慣得很。倒是柔北其他人不習慣,總覺得直呼他的字很不尊敬,於是大家還是習慣姓稱作「將軍」,只是不再加上姓了。
小溫嵐長大的很快很快,一整天眨巴著眼睛,頂著一張跟花河極像的小臉賴在常寧懷裡,氣的花河牙癢癢,老是拿眼睛瞪他,瞪了半天自己覺得好笑,也就不跟個小崽子置氣了,索性站起來吧唧在常寧兄臉上來一口,更解氣。
熱瑪的屍首自然帶回了柔北,老宰相烈言請求呼蘭至尊賜女兒一份恩典,讓她下葬的更為風光。可是花河自有一份打算,這件事他想與常寧商議,可還沒開口將軍就已懂了他的意思,將軍非常支持。
熱瑪下葬的時候穿了柔北的最繁重的嫁衣,姑娘躺在萬花叢中,永遠在所愛的草原中安穩睡去。
她的身份是阿穆爾王的王妃,唯一的王妃。
霍淵自然而然接管了部落防衛的事宜,與藍杉共事,藍杉是個懂得退讓謙遜的性格,將軍又是個體恤溫良的性子,兩人倒也配合的很不錯。
鐵圖還陪在花河身邊,這男人近來對部落中的某位姑娘動了心,正絞盡腦汁的追求人家。得知宇文恪慘死,老烏了卻了為兒報仇的心願,生活舒坦了些,就是日子難免寂寞,花河倒記得時常去陪陪這老人。至於王妃,小溫嵐長得健壯,大兒子徹辰又是受人愛戴的好至尊,生活一片順心,正好來了安樂公夫人,兩個女人無聊之餘竟成了頂好的姐妹,終日湊在一起說話。
花河收到來自大新的消息,說安樂公雷厲風行,迅速將宇文恪殘將殺的殺,歸降的歸降,終於坐穩了皇位,順利登基了。
至於連清,他自願去為宇文恪守陵,這位將軍仍舊高傲如孔雀,只不過不再身著錦衣,而是終日披麻戴孝,渾身上下唯一鮮艷之處就是那把宇文恪賞賜的血紅寶劍,他從不離身。
很多年以後連清來為熱瑪掃墓順便看望常寧的時候花河問他,為什麼對宇文恪這麼好,哪怕死了都甘願為他穿白戴孝一生。
連清只笑道,若不是有皇上,我這輩子都只是個流離失所的乞丐,又哪能有今天。
霍淵後來才告訴他,連清少時家道破敗,甚至要上街乞討,後來被宇文恪選中才進了御林軍當差,又一路做到將軍之位,光復了連家輝煌。
一切都越來越好,只是小狼崽子自己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的,閑下來時總是發獃,眉宇間帶著些淡淡的愁。
他故意掩飾著,就連將軍都沒發現。
他愁自己的封號,既然老巫是假冒的,那麼當年受封大典的時候極樂天賜給他的「阿穆爾」也便是假的了。
花河低頭看看身上猙獰的黑龍,很多年前縈繞在心頭的憂慮捲土重來。
極樂天還是沒有原諒他,他要下地獄的,他是不入輪迴的。
正是這層緣故在,花河總覺得他這個呼蘭至尊做的是沒名沒分,甚至在祭告極樂天的時候都有那麼些心虛。
這件事很快被木落髮現了,木落雖然眼盲,但看事情用心,看得比誰都明白。
他覺察出花河的不自在,於是問了個清楚。
花河支支吾吾說完後,木落哈哈大笑,花河第一次見木落笑的如此肆意,眼角都笑出淚痕來。
木落好久才喘勻了氣,對他道:「至尊不會真以為你的封號是老巫取的吧。」
花河歪頭道:「不是嗎?」
木落竟抬起手,毫不客氣結結實實地在花河眉心彈了一下。
木落說:「老巫哪有那個本事,你的封號是我占卜出來的,非常順利,極樂天從一開始就決定將這個封號賜給你,你也值得。」
小狼崽子於是又歡天喜地起來,繼續跟他的常寧兄過沒羞沒燥的日子。他似乎回到了從前少年時候的模樣,沒心沒肺,嘻嘻哈哈,偶爾還拉著鐵圖去溪邊打個水漂,萬事不操心。
八年後。
柔北真就和平安穩的度過了這麼多年,花河自己都有點恍惚,這八年安樂公信守承諾,一次都沒有侵擾柔北。而花河也是如此,他待桑兒母子非常之好,桑兒到底沒能在草原學成個身強體壯的漢子,他本不適合習武,便一直跟在將軍身後,學了滿肚子詩書。
桑兒和溫嵐年紀相仿,兩個人伴著就長大了,也很快樂。
「常寧兄!」花河老遠就喊。
聽見他這麼一聲,在此執勤的將士們也就知道該換班了,於是紛紛卸下鎧甲,拖著步伐走下山坡。
常寧也笑了,花河每天都準時來接他回去,幾乎成了他們的報時器。
在一片問候中,花河和溫嵐的馬才終於騎到將軍面前。
「累了吧常寧兄。」花河跑下馬來,一把擁住將軍寬闊的背,然後用一個極其纏綿黏膩的姿勢幾乎吊在將軍脖子上。
將軍見慣不怪,一抬手摟住他的腰,好讓他不至於掉下去。
小溫嵐很無語,他才八歲就要每天面對這種情景,若不是大哥答應帶他騎馬,他才懶得跟來。
「哥,我要自己騎馬。」小溫嵐出言打斷了二人的親熱。
將軍牽來自己的馬,然後跨了上去。花河翻了個白眼,對於被打斷的親熱十分不滿。
「行,你小子看著點別摔下去。」花河嘴上嫌棄,到底還是上前替弟弟套緊了韁繩,又確保他的小腳固定在馬鐙上,這才放心下來。
將軍拉著他的手上馬,花河舒服地坐在將軍懷裡,與他同乘一匹馬。
「溫嵐,小心些,時刻攥緊韁繩。」常寧緊著囑咐了一句。
溫嵐答應了,然後一揚鞭子跑的好遠,小人兒在馬背上穩穩噹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有柔北漢子的風采,將來必是個好手。
「沒事嗎,他才八歲,我們得趕緊跟上去。」將軍一直寶貝溫嵐,寶貝得近乎寵溺了,忘了自己四歲就已在軍中習得馬術,在他和花河眼裡,這孩子總是長不大。
花河懶懶一笑,「我們草原的漢子不怕摔,這孩子呀,在馬背上摔著摔著就長大了,就長成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了。」
將軍笑道:「你似乎對溫嵐要求很高。」
花河又往將軍懷裡縮了縮,閉上眼睛,任由夕陽曬得眼前一片金黃。
「他可是未來的呼蘭王呀,常寧兄。」花河道。
「嗯。」將軍遠遠望著夕陽,應了他一聲,鼻尖縈繞著草原特有的雨露香,花香,草香,還有這懷裡人特有的奶香。
許久,花河睜開眼睛眨巴眨巴,仰起臉笑道:「相公我餓了。」
「走了,回去吃飯,今天許是鹿肉。」
將軍縱起馬來,如一道風卷過,吹動漫山嫩草。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