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集團屬於制藥經營企業，總部連同工廠都建在遠離居民區的海邊。楠城地處A國，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海洋性氣候使這裡十分宜人。

葉瀕拄著下巴坐在辦公椅上發獃，關著的電腦熒幕映著他的臉。一半被窗外的陽光照得白皙，另一半躲藏在陰影里顯得憂鬱。

自上次去過蒲毓的公司後，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她了。

她現在應該在公司吧？

她在開會？還是在家裡？

葉瀕這樣想著，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準備找個由頭與她見面，卻看到了蒲毓發來的短消息。

「見個面吧？明天下午四點鐘，在相親的咖啡館。」

「好的。」

葉瀕隱隱的期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下午，葉瀕先到了咖啡館。還是那個窗邊的位置，他坐在這裡等著她。

蒲毓見到葉瀕的時候，愣了一下。她沒有遲到的習慣，所以提前了很多。但看他的樣子，顯然已經到了很久。這個男人正用小鋼勺攪拌著咖啡，心裡不知在想什麼，面露喜色。

「想什麼呢？這麼開心。」蒲毓調節著氣氛。

在想你。

葉瀕雖這樣想著但並未說出口。

「約我在這裡見面，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跟我說吧？」葉瀕笑著問她:「選個喝的吧？這家的咖啡還不錯。」

蒲毓點點頭，摘下圍脖放到一旁，隨後叫來了服務生。

之後蒲毓也沒有再開口，葉瀕見她有心事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了？」

「葉瀕，最近我的家人一直在催婚，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蒲毓頓了頓說:「但是現在結婚，並不是我想要的。」

葉瀕眼睛轉了轉，妥協道:「我父親跟我提過年底結婚的事。我也覺得這樣又草率又倉促，不如我們延……」

「不如我們到此為止吧！」蒲毓斬釘截鐵道。

「什……麼？」

「你母親和你姐姐說得對，我不能耽誤了你。」

葉瀕十分愕然:「她們，說了什麼嘛？」

「沒有，是我想通了。」蒲毓解釋著:「雖然我們門當戶對相互了解，你也溫柔賢惠，我們很合適。但這對你很不公平。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對我也不公平，我不想太早結婚。所以，我們還是儘早結束。這樣你也好早日找到不僅你愛，也愛你的人。」

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這句話說的，多麼輕巧！

「這麼說，你有喜歡的人了？」他勉強壓下心裡的哀傷小心翼翼地問著。

「不算有。」

微微鬆了口氣:「那麼跟我結束之後，你怎麼打算？」葉瀕試探著她的想法。

「我打算找一個合適的人形婚。」蒲毓並不覺得茫茫人海里能真的找到喜歡的那個。她的打算，是花錢找一個年輕的男人形婚。一年半載後領養一個聰明健康的小孩子做未來的傳人，三五年後該離婚離婚，然後自己一個人度過餘生。

聽了這話，葉瀕只覺心情更加悲傷沉重:「我可以跟你形婚。」

「不，你的年齡……」蒲毓欲言又止。

「你……果然嫌棄我老？」壓抑了很久的自卑心理終於爆發，眼淚就這樣一汨汨的流淌著，就算他說話的語氣再輕鬆，也遮擋不了心裡的哀傷。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耽誤了年紀不小的你。」蒲毓急忙解釋

「我是你形婚最合適的人選，門當戶對，知根知底，離婚後不糾纏你，也不圖你的錢……」葉瀕嘴上這樣說著，心道:只要跟你在一起，絕不能讓離婚這樣的事發生！

「你是認真的？」

「對，一切都是我自願。」他簡單的擦拭著濕潤的面頰，語氣從未有過的堅定……

明明是滿心歡喜的期待著表白，結果卻變成了這樣。葉瀕回到住處的時候，心裡還在想著蒲毓同意後對他說的一些話。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碰你的……」

「你放心，到時候你找到了合適的愛人，我們立刻離婚……」

「你放心，結婚之後的開銷都由我來出，我知道你不缺，但這也算是補償……」

「你放心……」

蒲毓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放心，可他的心，怎麼也放不下來！

他多想告訴她:「沒關係，什麼我都願意為你做……」

「沒關係，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別人……」

「沒關係，我多麼期望你能碰我……」

「……」

淚水把枕頭沾濕一片，男人的哭泣沒有一點聲音，卻令人心疼。

過了一會兒，男人的手機響了。

「喂？父親？」男人恢復著語氣和情緒接通了電話。

「瀕兒，剛剛你蒲伯母打電話來了，說是明天就來咱家下聘禮，太好了，這樣你的婚姻大事總算是成了……」

楊恭子說了什麼葉瀕一點也聽不進去，只草草應下了，便掛斷了電話。

他熟練的打開相冊，點開了命名為「毓」的圖片庫。裡面的八百三十多張圖片全部都是她。

葉瀕蜷縮在床上仔細的、一張張的看，哭著哭著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