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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之印

    酉陽雞鳴,百鬼皆散。 世上最不該死的人,不在了。 落魄考生攻x鬼受 現代人的前塵遺夢 《三界野史》——鬼。

    第十五章 惡鬼

    小說: 卯時之印 作者:讷言公子 字數:2163 更新時間:2021-10-12 22:16:35

    有太多笨拙的人,喜歡將悲傷與憤怒深埋在冷漠之中。

    只是我沒想到,雲二游這般放肆的人,竟然也會隱藏自己的情緒。

    不過雲二游終究是雲二游,即便再冷漠,也只能在身周凍結一層淺淺的薄冰,甚至不用人特意安撫,僅需輕輕一觸,便會瞬間瓦解,融化成滿地春水。

    他感到難過,於是他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在這細密竹林的環抱之中,在這空無一人的山間村落中,顯得格外凄厲。

    我很是手足無措了一會兒,才想起安慰他:「別哭、別哭了雲兄,你說的這些全部都是推測,不一定能成真的呢,對吧?凡是都要講證據,不可以先定論的。」

    然而我的話並沒有安慰到雲二游,反倒讓他哭得更凶了,他說我:「秦兄你可真是個夯貨,都聽不到孩子在哭。」

    夯不夯貨一說,一個鬼在我旁邊陰惻惻的哭就夠讓我難受了,哪還有精力去分辨那麼多。

    要知道我現在只是個毫無用處的魂兒。

    更何況,我真的沒有聽到其他任何的聲音。

    雲二游氣得擰我,水潤的雙眸翦著淚,啜泣道:「秦兄……真的有好多孩子在哭。」

    其實不用他反覆向我證明,我也已然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可我實在太笨拙了,笨拙到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讓他心裡舒服一點,反而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雲兄你一定是聽錯了,如果巴老三真的害死了那麼多孩子,那晉女早就把他挫骨揚灰了,哪能忍到此時?」

    說完這句,我狠狠攥緊拳頭,暗罵自己一句獃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二游果然哽了一下,隨即又哭:「變、變故……發生了變故。」

    這次我沉默下來,等到他哭過一氣,平靜下來才問:「是什麼變故呢?」

    「嗚嗚……」雲二游帶著哭腔,說起話來黏黏軟軟的,他趴在我的肩上,輕飄飄地像是趴了一隻新生的小貓,搔得人魂魄都是癢的。

    這小貓在我耳邊說:「奴家、奴家看見,」他打了個哭嗝,「看見鋪上放著針線筐,筐里有半隻沒做完的虎頭鞋。」

    我回憶了一下,好像有點印象。

    「若這個村子在晉女和巴、巴老三死前就變成了鬼村,那他們為何不走,秦兄可曾想過?」雲二游勉強止住哭意,用紅雲般的衣袖抹了抹眼睛。

    我搖頭:「未曾想過。」

    「無外乎兩種理由,一是他們不想走,二是走不了。」雲二游道,「奴家看屋中陳設雖多,但有很多細軟都打成了行李,他們很可能是在等,等時間一到,就會從這兒離開。」

    「時間一到?」聯繫到他之前說的虎頭鞋,我忽然愣住,腦袋裡閃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畫面,「你的意思是說,晉女在……」

    「是的!她很有可能剛剛生產完,還在等著身體恢復。」雲二游聲音微抖,似乎又要染上哭腔。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即便是我,也被他的設想驚到了,「如果真的按雲兄所說,那,新出生的孩子呢?」

    「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雲二游咬緊牙關。

    「可是……」

    我這個人,反應許是有些慢,當看到兩個鬼生前生活的房子和擺設時,或者雲二游提出巴老三可能因為喜歡兒子而殺死自己的女兒時,我心其實沒有多大波瀾。

    怎麼說呢,就像是看了一場年代久遠的戲劇,也許會為失去生命的孩童唏噓,最多為巴老三所作之事不齒,但是完全沒有真實感,置身事外到還會在心裡嘲笑雲二游,笑他感情用事,像個嬌滴滴的女兒家一般,遇到事情只會哭哭啼啼。

    可雲二游如今說,也許有一個生命,就在幾日之前消逝了。

    這種感覺立刻又不一樣了,幾日之前的我,在做什麼呢?在拔主考官的鬍子?還是已經被遣返回鄉?

    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在某個角落真真切切活著的。

    光陰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它遠時,人和人的距離就遠了;它近時,人和人之間的距離也近了。

    我的心開始痛起來,不敢面對的逃避感也升起來,我對雲二游道:「怎麼可能,虎毒還不食子呢,巴老三怎麼說也是個做父親的。」

    雲二游用悲切的眼神望著我。

    我被他眼中的濃霧吞噬了,不受控制地向後飄了數寸。

    「證據,」我突然想到這些都是面前這隻鬼的無端揣測,頓時又在烏雲密布的心頭撥開點光亮,抱著一絲期待抱住雲二游的雙肩,「無論怎麼猜測,都是要講證據的,萬一沒有這個孩子呢?萬一巴老三不是這樣的人呢?我們所猜測的這些,豈不都是空談了麼!」

    雲二游不掙扎,保持著被我控制的姿勢偏頭柔柔後望。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院子邊上的水井。

    「院子中既然有水井,為何還要挑水儲水?」雲二游又將視線投向落滿枯葉的水缸,啞聲道,「不是水缸,便是水井,這兩處,定有秦兄想要的答案,既然水缸是在用的,奴家更傾向先查看水井。」

    我慢慢鬆開他的肩,在選擇過後試探著飄向水井。

    是的,我更期望能夠遇到一口枯井,這樣水缸的存在就成了合理。

    但是沒有,水井裡不但有水,還格外清澈。

    波光粼粼的井水透過我們無影的靈魂,反射著天空中一整輪月光。

    月光在水波中抖了抖,昏昏黃黃的,看起來溫暖極了。

    我很快便被月光吸了進去,特別想伸手摸摸看,它是否如看起來那般柔和。

    然而不知何時飄來的雲二游卻抓住我的手,對著我用力搖頭:「秦兄,今日是月初,萬萬不可著了她們的道啊!」

    他掐得我太疼了,他的指尖又涼徹骨髓,所以我甩開他的手,轉而奔向天上的月亮。

    在我們拉扯的這一會兒,月面變得更大了,下方緩緩從地平線一寸一寸升起來,我抬起頭,要仰得很高很高,才能看到它的邊緣。

    它圓圓的掛在天上,看起來沉甸甸的,彷彿隨時會墜下來一樣。

    月面上的山石從未如此清晰過,嫦娥舞姿妖嬈,金蟾呱呱叫著翻了個筋斗。

    我面朝月光,感受著它柔和的溫暖,身上輕盈無比,彷彿要飄起來了一樣。

    這麼想著想著,便似乎真的飄起來了,我張開雙臂投向月亮,月亮中現出一個衣帶飄飄的人影,與我同樣張著雙臂,我知道她是來迎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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