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彥」，呂彥握住那濕滑的手，面容平靜。

「沒想到你還是來了。」肖夜歪頭說道。

呂彥眼神瞬間銳利，他直視著肖夜的雙眸，力圖看出些不尋常的端倪。

「本來想這次總不會再來個人打擾，結果，事與願違。」肖夜聳肩，收回相握的右手。

呂彥久久無聲。

肖夜的笑顏微微僵硬，「這次，也要我幫你···」後面的話意猶未盡，肖夜的眼神飛快地躲過呂彥，轉而暗示十足地盯著呂彥的下半身。

呂彥有些疑惑，他覺得自己的判斷出現點問題，可是，他並不能及時揪出這問題所在。

「很久沒有看到你了。」呂彥突然開口。

肖夜聽完，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斂去，只是勾了妖嬈眼線的眸子帶了絲驚訝。

呂彥也沒有期待得到什麼回覆，像是淡淡地和許久未見的同學打了聲招呼，既不太陌生，也不大熱情。

和次人格第二次見面後，呂彥潛心在自己的工作室廢寢忘食地研究了整整一個星期，直到第七次治療的到來。

蕭燁今天的心情有些煩躁，他對一向很期待的治療失去了興趣，他連動也懶得動，只要一想到會對上呂彥的那張臉，他就恨不得立馬收拾行李幹脆離開這個地方。

他這是怎麼了？

強自壓抑住內心的躁動，蕭燁還是出發前往呂彥的治療室。這次方同沒有來送他，據說再一次被張大少爺纏住了，最近正四處逃竄中。

「上個星期六晚上的聚會你有和方同一起去嗎？」呂彥問。

「沒有。」蕭燁回答。他看著面前桌幾上放置的玻璃杯，語氣惡劣。

敏銳地，呂彥發現今天的蕭燁對自己抱有相當強烈的敵意，單不說視線能察覺到的敵意，就連對最普通問題的回答，呂彥都能聽出滿滿的火氣。

「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嗎？」呂彥問。

蕭燁看了呂彥一眼，迅速轉移目光：「大概是最近煩心事有點多，對不起，今天的治療可以到此為止嗎？」雖說是問句，蕭燁話音剛落就站起來，也容不得呂彥說不。

呂彥也起身，面上的表情很是擔憂。「是身體不舒服嗎？」呂彥走到蕭燁身邊，忽視了蕭燁下意識的退步。

蕭燁屏住呼吸，只是身後就是沙發，這個時候往右側挪步，想要保持距離的意圖就太過明顯了。

呂彥一反以往都不與蕭燁做肢體接觸的習慣，一把拉住了蕭燁的左手。

「手心都是汗。」呂彥還想探手去摸蕭燁的額頭。

「我該回去了。」蕭燁抽回手低聲說。

不等回答，蕭燁快步離開了。

「都到這個階段，不應該還這樣厭惡肢體接觸。」呂彥自言自語地看著合上的門扉。

星期一，蕭燁在午休時間找到方同的辦公室。

「那個心理治療我覺得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方同臉色不大好，像是好幾天沒睡好覺，聽了蕭燁的話也只是皺眉頭。

「之前不是都還好好的？而且，也只有最後一次了。」方同說著，中途還打了個呵欠。

蕭燁沉默半晌，「我現在看到呂彥就覺得心裡煩得很。」

方同咬牙切齒地低語：「我比你還要煩他！」

「嗯？」蕭燁沒聽清方同的話。

「都已經堅持了快兩個月，不能功虧一簣知道不？如果最後一次你去他那兒，呂彥說可以不用繼續治療了，你也就解脫了不是。假如他說還需要繼續，那你就說沒錢看病，嗯？」

蕭燁食指指節敲敲眉心，還是不太情願。

只是再不情願，蕭燁也沒法子說過滿肚子歪理的方同，最後只能妥協同意。

方同自從上次被呂彥邀著去了那次聚會，就再次被張軒逮個正著。誰他麼知道那姓呂的居然和張軒還是兄弟。他受呂彥邀請，是要去泡呂彥的，誰知道反被張少爺泡個稀碎。呂彥這人實在喜歡搞背後一套，方同透過這次慘痛的教訓給呂彥貼了個「笑裡藏刀」的標籤。

但是事及蕭燁的事情，方同萬萬不會讓私人恩怨佔了上風。揉著太陽穴，方同想起呂彥昨天給自己發的消息。

經過將近兩個月的治療，已經可以確定蕭燁患有程度不明的精神分裂，是需要接受正規醫院的藥物治療還是繼續會談治療，還得等進一步的觀察確定。

方同一起床打開手機就看到這麼條信息，他反覆地點進點出，希望給自己發這段話的人不是呂彥，可是他媽的那備註就明晃晃刺著自己的眼。

小燁子精神分裂？

方同有些想笑，剛一咧嘴就被身後的酸痛纏得渾身都發軟。

黑著臉把某個人甩出腦海，方同掏出手機，啪嗒啪嗒地給呂彥打字。

小燁子今天來找我，說不想去你那兒了，我勸他是最後一次，他還不太情願的樣兒。

等了五分鐘，呂彥回了微信。

「張軒讓我問你一句，身體還好吧？」

方同臉紅脖子粗地打了個「滾」字，後頭跟著一連串的感嘆號。

「目前我還不太確定嚴重程度，只能用別的方法來再確定，他會繼續來治療的，你不用擔心。」

方同嘆了口氣，回了個「嗯，麻煩了」

怎麼會呢？蕭燁怎麼可能是精神分裂？方同倒回身旁的真皮沙發里。

不光說兩個人相交也有接近十年的友誼了，都是彼此可以好不臉紅幫忙洗澡甚至擼管的朋友，沒道理他一點也察覺不出來····

方同腦中有亮光一閃，他突然想起大學時候的一件怪事。

那個時候，他和蕭燁大三了，學校的老油條。方同又是個不愛上課的，經常在宿舍里睡到十一二點。有次方同大清早地被尿憋醒，宿舍里空無一人，方同迷糊進了洗手間，可是他的宿舍住得高，清早竟然沒有水。一向不在清晨醒來或者清晨在哪個網吧呆著的方同，也想不到什麼用一旁桶里的剩水沖水，拿了把宿舍鑰匙就下樓去宿管站里的公廁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