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紅雲一般在我頸子上繞了一圈，嬌笑道：「我怎麼了？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

丫丫漲紅臉：「你、你吸人精氣！」

姝姝說：「我吸了，我認，但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我只是每個人沾了一點，為了自己不想魂飛魄散，難道也有錯，也值得讓你們麼？」

丫丫提升嗓門：「你為了自己而傷害其他人，這是自私！」

姝姝忍不住笑了，語氣裡帶著掩藏不住的輕蔑：「巴丫丫，你別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譴責別人了。」

她說著從我身上退下去，婷婷裊裊地走到姐妹三人中間，伸手指著丫丫的小胖臉，「你以為自己總扮著這一副小女兒的做派，就不是死了三年多的鬼了？這三年你都做了什麼才能保持自己形神不滅我都不想拆穿你，你個小丫頭片子居然還來找我的麻煩，簡直不可理喻。」

丫丫一聽她這麼說，頓時紅了眼眶，邁著兩隻小粗腿跑到小草身後，只露出一隻眼睛在外面，可憐兮兮地叫：「阿姐……」

兩面都是妹妹，小草也左右為難，抉擇一陣之後到底還是面向姝姝，猶豫著開口：「姝姝，丫丫還小，你讓著她點。」

姝姝聽到這話，「噗」地笑出來：「姐！你怎麼還把她當孩子啊？她被產下三個月沒的性命，我可是不到七日就夭折了，要小也應該是我小吧，而且退一萬步說，人死後變鬼七日便開靈智，她都做鬼多久了？一年了姐姐，你怎麼還能把她當做孩子呢？哦，也對，若不是她這副模樣，你也不能任勞任怨的替她找吃的，畢竟雲二游上次來的時候……」

「你住口！」雲二游的名字赫然出現，我正要提起精神細聽，可一直未曾動怒的小草不知怎麼猛地尖叫起來，同時狠狠攥緊了拳頭。

一團幽魂般的我瞬間遭殃，在她緊握之下登時潰散，燒灼的熱意鋪遍我全身，我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四分五裂，分散在四處。

我想叫，但此時我已叫不出聲；我想逃，卻連害怕這種感情都激不起一絲一毫。

那種正在發夢的孤獨感又來了，我彷彿只要睜開眼睛，眨一眨，就會發現自己正醉卧在家中的庭院里，天已經黑了，爹娘都在忙自己的活計，裊裊的飯菜香起從廚間傳出，夥計們大笑著扛起碩大的錢箱，一個一個地抬進庫房，等著賬房來盤點一天收益。

每個人都從我身邊經過，笑容和善地叫我「少當家」，我理應對他們有所回應，這樣才對。

這樣才對。

可是我做不到。

我快要死了。

甚至……比死更讓人難過一些，我只是掌管靈智的胎光在此，其餘的魂魄還都在軀體中，被巴老三掌控著，像行屍走肉般，即便活著，也是受人牽制。

我在這一刻想通了很多，什麼機緣，什麼生死，雲二游為何會突然變得那麼厲害，為何會轉了性子，巴姝姝為何又為何會如此像雲二游。

我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