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魂遨遊於太虛，宇宙的奧秘如煙塵般在眼前一一亮起光點，我伸手去觸，那光電便如過電一般透過指尖，鑽進我的身體。

我低下頭，看見自己的穴道閃閃發亮，經絡如被點燃般串成一張網子；我抬起頭，看見虛空中現出漫天神佛。

佛在大盛金光中問我：「可悔。」

我想了想，雙手合十，誠實回答：「不知。」

佛又問:「不知是為何物？」

我想到了雲二游，答:「不知便是不知。」

佛曰：「既不知，便回去罷，待得知之日，你將再來。」

其實，我很想問佛，我當知曉何事，又來作甚，可佛未等我言，便兩指一捻，從虛空中拈出一朵金色的婆羅花。

花葉凋落，附在我的唇上。

感受著它的紋理，亦感受著它的柔軟，我終是忍不住，探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一時間，佛像不再，莊嚴不顯，萬道金光如同被漩渦吸去般旋擰不見，只有大片曼珠沙華野蠻生長，延伸出綠葉，枯黃，被紅色的花所替代，紅花凋落，眼前事物恢復原本暗色。

我緩緩張開眼，對上紅衣鬼近在咫尺的雙眸。

舌尖點著的婆羅花化作雲二游冰冷的雙唇，被我輕輕舔舐啄吻。

見我睜眼，雲二游的雙眸中閃過片刻迷離，很快被驚喜替代。

「秦兄，你醒了！」他緊緊抱了我一下，又放開上下查看一番，見我確實無恙，才興奮道，「奴家差點以為救不回秦兄了。」

我看了看自己依舊虛無的手，用指尖挑掉他眼角懸著的淚：「我無事。」

雲二游似是怕極，抱著我不肯鬆手。

我被他拘得難受，便勾住他，將頭抵在他頸子上：「巴家大姐……追到了麼？」

也許由於太過倉惶，雲二游原本就掛在肩上的紅紗下滑不少，露出大片光潔的肩膀，我抬眼，剛好對上這片瑩白的皮膚。

甚至能感受到從上面傳過來的肌肉力量和冰涼溫度。

這讓我感到些許心慌，但我並不打算挪動分毫。

只聽雲二游道：「追到了、追到了，秦兄你看！」

他說著將我從地上托起，轉了個圈。

看著面前被緊緊捆著的四個小姑娘和一隻人面大蜘蛛，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早就不是那個掌心大小的娃娃，已然變回了平常模樣。

身長六尺有餘的漢子窩在別人懷裡讓鬼圍觀著實不成樣子，我趕緊掙脫雲二游的懷抱坐起來，欲蓋彌彰的問道：「你怎麼把她們都綁起來了？」

雲二遊動怒：「若不是晉女想要女兒，就憑她們對秦兄下的重手，就算打殺了她們也不為過。」

幾個小姐妹瑟瑟縮縮的擠成一排，參差不齊的每個都想往回躲，在看見雲二游望向她們時，膽子最小的丫丫甚至嚇出了一聲貓叫。

我在內心扶額，真不知道在失去意識這段期間，雲二游都做了什麼才把這群小鬼嚇成這樣。

「這不是也沒事兒，」我撓撓臉，「要不放開她們算了。」

「不行！」雲二游難得強硬，「秦兄有所不知，若不是奴家及時趕回，秦兄就算不被她……」他用手指了指狼狽的姝姝，「吸幹了精魂，也會被她，」又指向小草，「捏的魂飛魄散。」

我說：「你這不是趕上給我渡氣了麼，罷了罷了。」

雲二游犟起來，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渾圓：「秦兄，她們如此害你，吸你精氣，你還幫她們說話？」

我低下頭，盯著雲二游飄在裙裳外的雪白雙腳，小聲說了句：「沒關係的。」

雲二游似乎沒聽清，尖銳地「哈？」了一聲。

我仰起臉，深吸口氣，正視雲二游：「我說，沒關係的。」

「秦兄……為何……這……」

「因為我不是你們任何一個鬼獨養的糧食，」我在雲二游逐漸震驚的目光中笑了，「無論是被你悄無聲息的吃掉，還是被她吸幹，都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