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覺得自己很奇怪，和呂彥吵架絕對不是他的本意，但是那個時刻，他的舌頭像是失去了控制，像是被誰附身了一般，他能感受到那種皮膚彷彿被剝離開來的疼痛感，但也只是短短幾秒，還沒有等他好好體會那種感覺，呂彥早已經離開了，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房子和一個他，剛剛離開的工人帶著更多的紙箱返回，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原本服務的主人不見了蹤影。蕭燁站在原地半晌，掏出手機也只是看了眼時間，他不懂，明明自己心急如焚，可是他的動作，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卻像是一位旗開得勝的將軍一樣，得意洋洋。

為什麼？他其實真的很想跟上去，給呂彥一個他能給予的最溫暖的的擁抱。

為什麼要笑？回到自己公寓內的蕭燁對著鏡子，看著自己那張找不出任何悲傷痕跡的笑臉，在陡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後，蕭燁真切地聽到自己腦海里傳來一陣狂妄的大笑，笑聲尖銳，而他在那笑聲中猛地被拽進黑暗的虛無中。

安德魯·萊森看著和自己視頻通話的得意門生，終究是幽幽地嘆了口氣。和上次的相見相比，這次呂彥的臉色明顯憔悴許多，儘管態度是不變的強硬和無畏的樂觀，安德魯已經察覺到有微妙的裂痕出現。

「老師，我知道自己在治療方面輕視了其中的複雜情況，本著以更親密的姿態能夠有助於癒合，可是昨晚，我···」

「你失控了。」萊森替學生補上話。

呂彥的眉頭輕微皺起，下一秒又恢復到冷靜自持的面孔：「老師，現在讓我抽身，無論是我的身體或是我的思想，沒有哪一個能夠做到。」

萊森擺手：「不用你和我強調千萬次，我知道你很愛這個叫蕭燁的男人。可是當務之急是怎樣調整好你們兩個人的角色定位，你和他的另一個人格見過面嗎？」

呂彥抿唇：「見過。」

「是直接接觸過嗎？這個人格對你抱有敵意嗎？」萊森問。

呂彥搖頭沒有說話，萊森沉吟片刻：「這個人格的性別是女性？」

呂彥點頭：「是蕭燁童年時期被母親當做女兒的替身時分裂出來的人格。」

安德魯點頭：「只是和你這麼了解並不能了解到我想要的東西，既然想要我幫你，呂彥，你得拿出誠意來。至少，我得和你的這位愛人見面交流，而不是全程依賴第三者的轉述。」

「老師」，呂彥撫著額頭：「老師，我真的怕。」

安德魯·萊森垂眸看著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搖搖頭:「你們都沒有真正信任對方，無論是思想還是身體，所以你們才這樣互相害怕。」

呂彥回到公寓後，看著已經被恢復成原先模樣的內景發了一會兒呆，回神後才渾身疲憊地放水好好地泡了個澡。兩天一夜沒有睡覺，呂彥的大腦已經是漿糊一片。

他擰了一塊熱毛巾，敷在額頭上，按下手機撥號盤的一。

沒有人應答。

呂彥把手機扔在地毯上，鑽進空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