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哭。」鄭應弘還是堅持這麼說。

楚定宸的臉因為這句話又黑了一層，他抹了一把鄭應弘臉上的淚質問道：「那你跟我說這是什麼。」

「是鹽水，不信你嘗嘗。」鄭應弘把楚定宸舉到自己面前的手按下去，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之前黎少風哭的時候你也會這麼生氣嗎？」

楚定宸一愣，「在我印象里少風不曾哭過。」

「啊……是嘛。」鄭應弘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點失望，「我還以為我這樣是因為他呢。」

「男兒有淚不輕彈。」

楚定宸一本正經的話逗樂了鄭應弘，他頗為誇張地捂著肚子哈哈笑著，好半天才扶著楚定宸的肩膀停下來，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笑出了眼淚。

「你還真可愛。」

「可愛……這不是用來形容男子的詞語吧？」

「現在是可以的。」鄭應弘很是認真地拍了拍楚定宸的肩膀，「還有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黃金，到現在已經不是死規矩……」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你一定不知道現在有很多男人都會在家裡跟自家老婆下跪的事情吧？」

楚定宸意料之內瞪大了眼睛，「有這種事？」

「我可沒有說謊。」鄭應弘笑著攤攤手，「不信的話咱們看看電視你就知道了。」

「我有在電視上看到過一點，還以為是假的……」楚定宸無措地搔了搔臉頰，「覺得不適應就關掉了……這就是現實嗎？」

鄭應弘回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且現在是一夫一妻哦，男子娶兩個老婆就是犯法。」

「啊……」

「還有現在小孩兒也不能隨便生，婚也不能隨便結，有法定結婚年紀的。」

「唔……」

楚定宸的眼神看上去迷茫的厲害，但面上卻硬是裝出了一副他聽得懂並且可以接受的模樣。

「不是教你上網了？這些都沒有注意？」

「我……我上網只查了你……」楚定宸小小聲地回答。

「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只查了鄭應弘，別的都沒看。」

鄭應弘心頭一跳，覺得自己好似被撩了，還是那種很拙劣的撩法。

不過他很受用就是了。

「你應該多看看新聞什麼的，電影電視劇也可以看看，啊不過那些改編的扯淡歷史劇就算了我怕你會懷疑自己的記憶。」

「好。」

楚定宸乖乖點頭。

鄭應弘頓時覺得自己內心軟的一塌糊塗。

「楚定宸。」

「嗯？」

「我喜歡你。」

楚定宸愣了愣，眨巴了半天眼睛才笑著接過話——

「我也喜歡你。」

雖然鄭應弘跟黎少風並不是一模一樣，但是在某些情況下，楚定宸更喜歡鄭應弘給他帶來的感覺——一種更有血有肉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他跟黎少風到死都只是拜把兄弟，所以他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看到黎少風的脆弱。

但鄭應弘彌補了他的這種遺憾。

這天晚上，鄭應弘特別恩准了楚定宸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結果關了燈之後兩個人都睡不著了。

楚定宸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聽枕邊鄭應弘的呼吸聲一直沒有平靜下來，便輕聲開了口：「能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麼說那些話嗎？」

「……什麼話？」

「說你不配活著之類的……是出了什麼事嗎？」

「啊……這個真是……」鄭應弘翻了個身，側躺對著楚定宸，「我要是說了你會不會再生氣到想要掐死我？」

楚定宸倒是很快明白了鄭應弘這句話中的含義，「跟你的……前任有關？」

「是……」鄭應弘咂了下舌，「你真的想聽？」

楚定宸應了一聲，等鄭應弘繼續講下去。

「我現在的工作是經紀人，有一個負責的藝人叫做余希岩……」

鄭應弘閉著眼睛一邊回想自己跟余希岩之前的種種一邊講給了楚定宸聽，中間沒有刻意去解釋一些楚定宸或許聽不太明白的詞。楚定宸也沒有打斷他進行發問，安靜且認真地聽著鄭應弘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複述著和余希岩的曾經。

「……我跟余希岩好上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當時是跟著他拍外景，在山裡零下好幾度，但要求是要穿單衣拍攝。我和其他工作人員裹得嚴嚴實實的看著他一個人在鏡頭前瑟瑟縮縮地擺造型……」

「我一開始並不是他的經紀人，拍這個外景的時候也才跟了他幾個月，那個時候他已經很紅，但是在公司的風評並不是很好。一開始我真的很擔心他會為難我，不過他只是不太跟我說話而已。」

「公司里的人都覺得他跟上層有關係，明裡跟他關係不錯，但是背地裡說的都是他的壞話。所以那天拍攝結束準備吃飯的時候，雖然很多人都發覺他不見了，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從屋裡走出去找他，只當他是出去散心，丟不了會回來的。」

「可我是他的經紀人，不能像別人那般，所以我就拿了個手電筒筒出去找他。零下十幾度的夜晚，山裡也沒有燈，我一遍記著回去的路一遍找他……大概找了兩個多小時，手電筒筒的電池沒電了。」

「我那個時候確信他不會有那個膽子跑出山，可能他就在附近躲著，也聽到了我在找他只是不願意答應。我那個時候也是很累了，嗓子都喊啞了，便不想再找下去了。可就在回去的路上，因為看不見，腳底下沒有踏實直接從坡上滾了下去。」

說到這裡的時候，鄭應弘感覺到楚定宸身體突然繃緊了，便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安撫性地捏了捏。

「好在那個坡不是特別陡，我滾到底的時候只是覺得頭暈，一時間睜不開眼睛，身上沒感覺有受傷。就在我等著那股眩暈過去的時候，眼前突然有了亮光，睜開眼的時候余希岩就站在不遠處拿著把點燃的樹枝盯著我看。我還記得他當時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也下來了』。」

鄭應弘笑了笑，「當時我就想，好傢夥感情你是在這兒藏著吶，怎麼喊都不應我還以為被野狼叼走了。」

「山上有野狼？」楚定宸突然緊張兮兮地問道。

「沒有，我就隨便那麼一想。」

「那就好……」

「就算有我也沒有碰上啊，不然我現在怎麼可能還完好無損地活著。」

「嗯……」楚定宸往前湊了湊，手摟上了鄭應弘的腰，「你繼續說。」

鄭應弘正因為楚定宸突然的動作僵了身體，聽到他後面的話突然來了小脾氣，「你以為我是在講睡前故事吶？不說了，睡覺！」

「也行。」

「……」

「……」

「我還是繼續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