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喬然瞧出江鏡神色的不自然，身上拍了拍江鏡的肩膀，說道，「我不是怪你冷血的意思，話說接下來三天有什麼打算？」

江鏡肩上有傷，被這麼一拍疼得皺了皺眉，「當然是在家看書了。」

陸喬然說，「你別總窩家裡了，老師不是說要我們勞逸結合嗎？一直憋著會憋出毛病的。要不，咱們約程歡那小子出去玩？順便你倆把話說開？」

江鏡沒搭話，看著在籃球場上抱著籃球瘋狂奔跑的少年。男生渾身已經被汗濕透，他報復似的運著球，繞開數個對手，一躍之下手中的球就進了籃筐中。

隨之而來的就是圍觀Omega的一陣喝彩，火熱的氣氛彷彿剛剛的不幸已經被拋在了腦後。

「程歡，你好厲害啊！不去當體育生可惜了。」籃球隊的主將輸得心服口服，上前給程歡遞毛巾。

「我歇會兒。」程歡沒有接，只是拿校服袖子蹭了蹭臉上的汗水。抬眼瞧見了台階上的江鏡，四目相對之間，他徑直朝江鏡走了過去。

「江哥。」他給江鏡扯了個笑容，表情顯得不自然。

陸喬然識趣地給他挪位置，用眼神示意江鏡好好說話。江鏡給陸喬然比了個中指，由著程歡坐在他身邊。

「球打得不錯。」江鏡沒話找話，憋了這麼一句。

程歡低著頭，撿起地上的枯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聲音有些悶悶的，「江哥也覺得該當個體育生嗎？也對，我這麼賣命的念書，好像只會害了別人。」

江鏡知道程歡這是在自責。這個善良的傻瓜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那個跳樓的學生。

「我和那個人一樣，是個殺人犯。」他說著，手裡的枯枝被他大力地捏斷。咔嚓一聲脆響，眼淚砸在了地上。

「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江鏡了解程歡家裡的背景，也聽程歡母親提過程大強的事情。當初在小胡同里，程歡沒少因為程大強坐牢的事情被小夥伴們嘲笑擠兌。

他一個沒爹的，和程歡一個爹是勞改的無形之中就玩在了一起。

「可……」程歡抿了抿唇，抬起頭看江鏡。意識到自己臉上掛著眼淚，他連忙低頭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卻被江鏡雙手扶住了臉。

在江鏡的逼迫下，程歡對上了江鏡的一雙眼。剔透玲瓏的，就像是琥珀石一樣好看。

程歡第一次覺得，原來哥哥的眼睛是這麼的好看，他看著看著險些掉進去。

「程歡，我被你超過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嗎？你仔細想想，你和你父親不一樣。」江鏡說著，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本來覺得念書沒有任何有趣的地方。就因為你來了，我才感覺到原來學習可以不是為了別人，還可以是為了自己。」

「哥哥不討厭我嗎？」程歡抬眼，匆忙的擦掉眼角的淚水，「我可是搶了你的第一……」

江鏡被他幼稚的話逗笑，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為了討母親歡心想方設法考第一的模樣，「我很在意第一的位置，但我也很享受和人搶第一的位置。再說了，誰規定第一的位置就必須得是我的？」

程歡一臉茫然，被江鏡一連串地鼓勵弄得無所適從。他很高興，高興到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麼接話。愣了老半天，「哥哥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很喜歡你這個對手。」

此話一出，程歡顱內瞬間爆炸。滿腦子充盈著江鏡那句喜歡，就像是無數煙花爆炸絢爛無比。

「哥哥，喜歡……」他嘴裡念念有詞，高興的不知今夕何夕。以至於什麼時候下課了都不知道，就知道他回神時，陸喬然一個勁地抓著他的肩膀喊他抬頭。

「怎麼了？」程歡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的衣襟上紅彤彤一大片。

「你流鼻血了！快去醫務室！」陸喬然喊著，抓著他的手就往醫務室跑。

「哥哥，那個江哥呢？」程歡還在到處找江鏡的影子。

江鏡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無語地舉手跟在兩個人身後，「在呢在呢，快去醫務室吧。」

程歡見狀，嘿然一笑。笑得鼻血流到了嘴裡。

一旁的陸喬然潔癖都犯了，連忙被噁心的幹嘔，「你他媽別笑了！卧槽，你鼻血怎麼流的更歡了？」

三個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的進了醫務室。醫務室的醫生老師是個上了年紀的Alpha阿姨，推了推臉上的老花鏡，揣著一股子上海口音的普通話，說，「哦喲，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哦。血氣方剛成這樣，得降降火。」

「什麼意思？」文科成績堪憂的陸喬然發問。

江鏡翻譯，「意思是程歡上火了。」

陸喬然擰頭問程歡，「你最近吃啥了？怎麼突然上火了？」

程歡鼻子塞了校醫給的棉花，看上去格外滑稽，他撓了撓腦袋，「我沒吃什麼，我就照常吃飯的。」

「肯定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唄，我懂你們青少年好奇心重嘛。」校醫是個過來人了，一臉秒懂的拍了拍程歡的肩膀。

「你看啥了你？」陸喬然問，有一種程歡背離組織自己看好東西的氣惱。

程歡認真思考了一番，眼睛定格在一旁憋笑憋的難受的江鏡臉上，他說，「我剛剛……看江哥來著。看著看著就……」

話沒說完，就看江鏡直接一拳。這一拳打在程歡臉上，把他鼻子里塞的棉花打掉了。程歡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直接噴涌而出。

「卧槽卧槽卧槽，牛逼啊，居然流的比剛剛更多了！」陸喬然鼓掌，給程歡豎大拇指，「絕了，程歡你也不怕失血過多。」說著陸喬然拿胳膊肘懟江鏡，「你得負起責任啊，程歡萬一直接休克咋整？」

「跟我有關？」江鏡挑眉。

「我是因為你才流鼻血的。」程歡委屈，抱著江鏡胳膊不撒手。

江鏡無語，「行，我負責任。」

於是，當天放學回家的時候，江鏡拉著程歡就去藥店裡買了一大包的紅糖薑茶和一大包紅棗枸杞。

程歡高興壞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收到江鏡送他的東西。回家前跟江鏡保證，他肯定喝完。

結果，陸喬然第二天跑到江鏡家門口抱著肚子大笑著和江鏡說，程歡喝了他買的東西，因為太補了直接流了快一夜的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