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夏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見到白瑞歡被別人親吻。

驚怒之後，卻是理智。白瑞歡以為洗掉了代夏的那些記憶，代夏卻還記得，他記得白瑞歡跟他說過的那些話。

那個祭司說什麼，哦，對了，他說：我找了好幾個世界。

代夏腦子嗡得一聲響。

一切就亂了，亂了套了。代夏彷彿知曉了什麼似的，卻不敢深想。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可以明說。代夏當時望著那個叫初雲的祭司，覺得自己彷彿是對方遺留下的影子，一觸，就要破了。

初雲愛白瑞歡，代夏也愛。

可代夏的愛，是如此的純凈，快樂。

而初雲，是那麼痛苦。

無聲凝視，代夏有那麼一瞬間，望著初雲，覺得是望見了一部分的自己，可他們還是不同的。

不是一個人。

十一個人……代夏想到這，腦子就串了，想起諧音笑話不禁笑出來。外頭下了一夜的大雪。

滿世界都是白的。

從那天起，他和白瑞歡並沒有說過什麼話。

白瑞歡的喜好，代夏是看不出的。原本以為白瑞歡是好奢靡享受的。結果卻租了花都偏遠林子里的一個木屋。

豆豆斷了一臂，在這下雪的日子裡就格外難熬，代夏知他脾氣，自尊太高不喜歡被人照顧，於是只在晚上，每晚，燒了熱水，用熱帕子敷在他胳膊上，這樣才好些，豆豆才不至於在夜裡發出忍痛的嗚咽聲。

代夏做不好飯，但總算學會了燒火，靠著伮嗯抓魚，白瑞歡烤魚，他們才沒被餓死。

想了想，代夏看看天色，覺得有些晚了，就跟豆豆說了一聲，冒著厚厚的雪往伮嗯常去抓魚的湖邊走去。

雪很深，人能陷到裡頭去。可如此潔白，美麗。

身體微微前傾，代夏在雪裡走著，一會就覺得凍僵了。

湖已經結冰了。

伮嗯叼起比自身大了幾倍的魚，飛到高空，再把魚摔下去。

白瑞歡倚在山壁上，見一條魚摔死到他面前。伮嗯朝他飛過來，忽然對他講：「你說那個初雲，他是從哪來？」伮嗯絮絮叨叨，充分體現了一隻鳥的聒噪。

「你到底怎麼想？」伮嗯用爪子撓撓頭：「我能看見你看到的，聽見你聽的。可偏偏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初雲會被殺掉，天道就允許不了有兩個君母的存在。」

白瑞歡聽了，笑了，他的笑也帶著這冰天雪地的寒氣。

「我覺得還是代夏好。」伮嗯說：「雖然你從不說喜歡他。」他啄啄身上的羽毛：「可我覺得，你是愛他的。」

白瑞歡看他一眼，他的神情是安靜的，像雪一樣，萬籟俱寂。

伮嗯突然發出嘎嘎的笑聲，鳥類的笑聲。在白瑞歡能捉到他，把他拔毛時，飛起來大叫：

「你從不說愛他！可你不需要說，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說。」

「他是你唯一的愛。」

眼神麼……白瑞歡嗤笑。打了個響指，伮嗯飛得好好的，一邊翅膀就著了火。

伮嗯氣得大叫：「白瑞歡！你這個小肚雞腸的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