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睜開眼，按下床頭不斷響起的鬧鈴聲。

九點整，離和季湛森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小時，足夠他洗個臉收拾下自己。

江越下了床穿上酒店的一次性棉拖，拉開厚重的淡金色窗簾，鋪天蓋地的一片白色讓他不適應的眯起了眼，過了許久才緩過來，惺忪著睡眼看向窗外。

此刻空中正飄著大雪，應該是下了一整夜，鵝毛般柔軟的雪花一層又一層覆蓋在中央大街仿歐式的建築物上，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一片純白。

江越推開了窗戶，將腦袋探了出去，室外零下的氣溫讓他瞬間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但下半邊身體又傳來室內暖氣的熱度。

很奇妙的感覺。

江越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北國的冬天，沒一會兒，他的頭髮上就沾滿了細碎的雪花籽。

直到季湛森按響門鈴，江越過去開門的時候，眼裡還有星星點點的笑意。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季湛森看見江越眼裡帶笑，愣了愣開口問道。

江越伸手取下牆角的房卡，語氣帶著輕快：「下雪了。」

季湛森恍然，問道：「你很喜歡雪？」

「嗯，大概是因為我在的城市冬天基本不下雪。」

江越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關上房門和季湛森並排往電梯口走去，

「你是南方人嗎？」季湛森轉頭看向江越，猜測道。

江越點點頭：「A市的。」

A市的冬天陰冷潮濕，連綿的小雨淅淅瀝瀝，在他的從小到大的記憶里，只下過一次雪還是那種不大的一晚過後第二天早上就能化的幹幹凈凈的小雪籽。

季湛森聽到江越的話，愣了片刻，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笑了起來。

「我覺得我們，果然是真的很有緣。」

季湛森感慨。

江越先是有點疑惑，然後反應了過來，微微睜大了眼睛問道：「你不會也是吧？」

這也太巧合了。

季湛森一臉不置可否，開口：「土生土長的A市人。「

......

酒店的餐廳在十四層，兩人到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前來用餐，他們隨意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

早餐是屬於自助式的，菜品很豐富，有傳統的中式早餐也有西式的，兩人挑著拿了一些。

季湛森喝了口手裡的咖啡，眼神不自覺落在對面江越身上。

江越吃東西很安靜，沒有半點聲音，一小口一小口咀嚼著手裡的三明治，手指纖細白皙，很是漂亮。

只是，右手中指上隱隱的有著長期佩戴戒指留下的戒指印。

季湛森眯了眯眼，看著戒指印若有所思，右手中指這個位置的寓意通常表明熱戀中，且感情甜蜜穩定。

黑咖微苦的澀感在口腔回味，季湛森舌尖抵著上顎劃著圈，拿起吐司撕了一小片放進口中咀嚼，漫不經心的道：「有對象了？」

季湛森突然的開口讓江越一瞬間沒反應過來，拿著牛奶杯子的手愣在原地。

「戒指印。」季湛森眼神示意，瞥向江越的手，語調輕鬆，好像就只是看到了隨便問問。

江越明白過來，淡淡的說道：「分了。」

「哦？」季湛森尾調微揚：「抱歉了。」卻帶著幾分愉悅的意味。

江越有些奇怪的看了季湛森一眼，但最終也沒說什麼。

用完餐後，江越回房拿了把傘，又給自己裹上了厚厚的純白色羊絨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才和季湛森一同前往酒店大堂集合。

陳力見到兩人同他們熱情的打了個招呼，簡單的寒暄了下開始清點人數。

旅遊團並沒有很多人，估摸著十二個左右，大多數都是結伴的，還有兩對情侶。

「上午主要是參觀聖索菲亞大教堂，大約兩個小時，參觀完後大家回酒店用餐，酒店十四層有提供餐食，當然如果有想去外面吃的也可以，下午兩點前需要回到酒店，出發去體驗松花江我們哈爾濱最著名的冰上項目」

「晚上的行程安排是去冰雪大世界，大約九點結束」

陳力簡單的給大家介紹完今天的行程，舉起旅遊團精心特製的的小旗子，招呼大家出酒店。

旅遊團包了商務車，江越挑了個前排的位置坐下，季湛森很自然坐在他旁邊。

車內陳力又開始激情澎湃的講解，江越從包里拿出手機開鎖，就看見微信右上角一片紅色。

江越點了進去，最上層赫然是韓逸給他發的，將近二十多條。

江越直接選擇性無視，只挑了幾個重要的朋友回了信息，便關了手機，靠在座椅上假寐。

車子到了聖索菲亞大教堂的時候，天上還在飄著雪。

整座教堂外觀是歐洲中世紀城堡的模樣，氣勢恢宏，精美絕倫，淡綠色的穹頂堆積了松茸茸的厚雪，在凜冽的寒風伴著綿軟的雪花中屹立著，十分莊嚴神聖。

「哇，好漂亮啊！」

同行的一個大約十八九歲年紀的女孩子親昵的拉著男朋友的胳膊，對著眼前的美景發出讚歎。

男生笑了笑，很體貼地將圍巾給女孩子帶的更嚴實了。

女孩子的臉微微紅了紅。

雪似乎又大了幾分，江越微微低垂著眉眼安靜的站著，沒一會睫毛上就綴滿了新落下的雪籽。

季湛森伸手輕輕覆在江越的眼睛上，感受到蝴蝶般的振翅在他手心顫抖。

江越身體僵了一瞬。

「你的睫毛上有雪花。」季湛森用指尖輕輕的掃了掃江越的眼睫。

「......」

江越抬眼看向季湛森，目光中帶著不解，看了一會才開口：「我去拿傘。」，轉身上了車。

等他拿著傘下來後，就看見季湛森笑眼彎彎看著他，圍巾擋住了季湛森大半張俊美的臉，只剩下那雙多情的眸子裡面泛著縈縈流光。

江越心臟一緊，覺得有一瞬間像是被蠱惑。

「我沒帶傘。」

季湛森湊上前來，和江越保持著並肩的距離，與他對視。

江越不自在的移開了眼睛，淡淡開口：「一起吧。」

傘並不大，兩人又都是一米八多的大高個再加上冬天衣服穿的很厚實，很快兩人肩頭沾滿了雪花，融化暈開成一片水漬。

季湛森往江越那邊擠了擠，伸出胳膊摟住江越的肩膀，開口道：「貼近點，這樣不容易淋到雪「

又像是開玩笑的問：「不會介意吧？」

江越本就有些走神，驟然又被摟住大半個身體，一股冷冽的木香瞬間把他包裹，身體上隔著衣服傳來的另一個人滾燙的體溫。

江越略微僵硬了身體，半晌才低聲開口：「不會。」

季湛森勾了勾嘴角，將人摟得更緊了。

漫天大雪中，兩人的背影看起來很是親密，就像一對依偎在一起的熱戀中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