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凌天將賠償條款列印了出來，擺在程文眼前的桌上。看到條款上的數字，他呼吸一窒，「跑車388萬、精神損失費5萬、醫藥費10.3萬，扣去出場費2萬，舞蹈費1萬。」一個個數字觸目驚心，程文臉色發青，嘴唇發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忽然可悲地覺得景凌天那句氣話說得很對，將自己賣了也許還不值這個數。

氣氛靜默得尷尬，手機鈴響起，景凌天皺眉接聽，聽筒里傳來彭壁的聲音，「景總，有狀況！我們快到了，細節部分詳談。」

一進門，彭壁瞟了眼面色憂鬱的程文，嚴肅不語的景凌天。隱隱感覺他們在鬧不愉快。Carl可沒法顧及那麼多，扭著腰走了過來，苦口婆心地說著，「景總，dream girl組合一推上來就在熱門話題榜居高不下，而且雪奈……咳……因為清冷的氣質，人氣呼聲很高，明天、後天、大後天也有通告了，讓他再代替一段時間？景總——您不要捨不得，這要是真紅了，您臉上也有光，給咱們公司帶來更多的收益豈不是更好？景總？」

「他只是替代品，別說得跟個真女人一樣，景總才不會做這種冒險的事。」 彭壁試探性地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景凌天。景凌天斜睨了程文一眼，「就讓他代替下，給你一個月時間，趕緊找出像樣的人替換掉！」程文微抖。

「那真是太好了！」Carl步調輕盈地靠近程文。「現在你們都離開。」景凌天冷得肅殺的語氣讓他止了腳步。程壁會意扯著Carl往外走，「那景總，我們先離開了。」 Carl還想說什麼，程壁眨了下眼，示意他緘默。坐在車上，Carl不滿地抱怨，「景總剛才是不是吃了火yao了？」 程壁接了一句，「是裝了定時炸dan。」

他們離開後，程文身形不穩地站了起來，「我沒同意要繼續扮演女生。」 景凌天看他臉色蒼白，心中竟然覺得豁然，「你以為靠普通的工作可以把賠償條款上的錢都還上？」程文始終繃緊著身軀，攥緊了拳頭，「我可以工作後存夠了再來還你，不過我不想再扮演女生，我不想。」

「事情已經定了，你拒絕也沒用，如果你現在可以把賠償的錢都拿出來，那OK，你是自由的。如果辦不到，你只能聽我的。」 景凌天轉身上樓，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要知道，有些玩笑開不得。」

景凌天本已躺下休息，忽然想起程文還在樓下，不知要坐到什麼時候。拉上被子，卻又沒法不去想他，索性走了出來。只見程文蜷縮在沙發的一角，似是不願多佔這的一點空間，又像是有著極度的不安全感，卻是睡著了。

「想感冒趁機逃過明天的活動？真是幼稚。」景凌天將被單拿下樓，蓋在他身上。程文微皺著眉頭，似乎在做著噩夢，喃喃道，「你別過來。」 景凌天並未聽清，看著他俊秀的臉龐，殷紅的薄嘴，輕晃的睫毛，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卻又及時頓住，「這是在幹什麼？」

隔天程文又被打扮成甜正妹生，由Carl帶走了。在宣傳會上，其他dream girl組合的成員笑盈盈地談論，他依然面無表情。各個地區的跑場、宣傳，程文依然扮演著雪奈「冷美人」的角色。也許是人們對笑容滿面的女星審美疲勞了，短短時間內莫名地又吸引了一批粉絲。粉絲們在在各大論壇傳他的現場圖、舞蹈視頻，人氣榜排序更是一路飆升。

Carl作為金牌經紀人，手下負責的藝人不僅有剛創立的團體dream girl組合，還有較老牌的藝人高姿馨。前段時間人高姿馨出國休假，這次回來脾氣不好，Carl不得不去安撫，才不至於壞了後天的節目錄製。將dream girl組合交給經紀人助理何梓興，讓他帶dream girl組合參加最後一場節目錄製。

何梓興時刻想著有一天能成為Carl那樣的經紀人，私底下都想接觸那些娛樂公司的高層或大片製作人。帶dream girl組合錄製完節目，他忽然接到一個在圈內小有名氣的電影導演的電話，他忽然靈機一動，「萬一讓這導演定製一部適合dream girl組合的電影，談成了，那直升正牌經紀人豈不是妥妥的。」

「李導，我們公司的新組合，要不帶去您瞧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角色可以安排給她們？嗯，好，我這就帶去。」 何梓興宣布完去見一個大導演，可能有出演電影的機會，其他女孩笑容可掬，唯獨那個叫雪奈的淡漠得似乎能散發出寒氣。

見面的地點是在一個豪華的酒吧包廂，不僅有電影導演，還有編劇，甚至還有其他娛樂公司的老總。程文的臉色如死灰般難看。這不是傳說中的「潛規則」？這個自作聰明的經紀人助理竟然私自帶藝人進行這種交際。

這暈眩的燈光，嘈雜的氛圍，酒香和香水味混雜，程文的腦中不可避免地閃過以往不堪的畫面，胸悶呼吸也變得急促，拉開門走了出去。

「你怎麼在這！」

程文回頭看到怒氣衝天的景凌天扯下了領帶，忽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心撲通亂跳起來。「給我出來！」景凌天拉扯住程文，不容分說地往一個空包廂走，一進門扣上了鎖，黑暗無邊無際，正如程文的驚魂未定。

「你以為穿個女裝就能勾引人！」 景凌天雙手扼住他的脖頸，順著就往他後背撫，惹得他背部陣陣發顫。「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 景凌天鬆開他掏出手機撥打了Carl的手機，「Carl，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放任新女團到夜店來混，你還想不想幹了？」

「啊？景總！你說什麼？我在高姿馨這做思想工作。景總脾氣怎麼這麼大？何梓興不是帶dream girl去錄製節目嗎？難道帶去夜店了！這小兔崽子，帶去哪了？我馬上過去……」

景凌天關了手機，空包廂依舊黑暗一片，景凌天將臉埋在已然微微瑟瑟發抖的程文頸部，將他的腰摟緊了。

「放開。」程文聲音帶著顫音。

「你到底是誰……派來勾引人的？」擁著的人，是存在的溫度。

程文聲音斷續卻帶著堅定， 「請……放開！」

「你欲迎還拒的樣子，難道不是為了引起我特別的注意？」 幽暗的空間，兩個人急促而曖昧的呼吸，漸升的體溫，都成了危險的催化劑。

「你喜歡的……是女人，而我只是……扮成這副模樣。」 程文有著異常清晰的思緒，隱約聞到景凌天有輕微的酒氣，揣測是酒後產生的錯覺，顫聲道，「請放開。」

景凌天站直了，放在他腰間的手也鬆開了。程文如釋重負轉身，手伸到門把手。「呲」的一聲，他只覺得背後一寒，裙後的拉鏈被扯至手臂，連假髮也被抓掉置於地面，他本能往一旁躲。景凌天扯住他的手臂，聲音低沉而魅惑，「你以為我介意你是男的。」 景凌天迅速將礙事的裙裝扯下，「放手！」 程文亂掙著。

「你——」黑暗的記憶毫不留情地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噬咬著他敏感的神經。

他的表情扭曲，半蹲下來試圖擺脫這種駭人的待遇，景凌天順勢一個側身，兩人重重跌坐在包廂沙發上。呈被環抱的姿勢，更使他躁動不安。他急中生智用手肘往後狠狠一擊，景凌天悶哼一聲，將他的雙手反手扣住。

「別以為縱容就可以為所欲為！敢反抗，待會讓你哭著求我！」

忽然，幽暗的包廂門傳來旋轉門把手的聲音，有人抱怨，「奇怪，這門平時沒上鎖的，不好意思，我馬上去找櫃檯拿備用鑰匙。」

程文僵直了身軀，他不知道到時門打開，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是怎樣一種卑賤不堪的場景，只能緊緊咬著嘴唇，都快咬出血來。

景凌天停下手上的動作，將他抱坐在沙發上，起身將那裙裝拾起，才將程文拉起來，動作稍顯生疏地幫他套上，胡亂地將假髮也給他戴上，在門被打開的前兩分鐘，將自己薄款西裝脫下，給他套上，讓他的臉緊貼著自己的胸膛，擁著他，不管旁觀者投來怎樣的目光，面色平常徑直往前走。

等他們走遠了，忽然有人說了句，「那不是……金牌聯盟娛樂公司的總裁？可那女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