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與齊瀧確認了關係之後，便覺得時光的流逝好像都變慢了一般。

他們一起做著各種的事情，彼此目光對視的時候，都飽含著濃濃的愛意。

直到那一天，按理來說已經是約定的日期，噩夢遊戲的大門即將開啟，可沈亦卻沒有看到那噩夢的邀請函。

「.......」

噩夢仍舊在世上的各個角落發生，超自然的死亡層出不窮，沈亦不覺得自己會是個意外，可是齊瀧...

夜色深了。

熄滅了燈光之後，兩人並肩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沈亦靜靜的轉頭，望著身旁的齊瀧，齊瀧正睡得香甜，他英俊的五官在夜色下顯得更加的淡薄了起來。

沈亦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溫柔，可眉梢卻輕輕的蹙了起來。

他和齊瀧靠的這麼近，甚至他分明能夠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內心也是緊緊的靠在一起的，但儘管如此，卻還是沒能觸及齊瀧最深處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一定與在自己身上消失的噩夢遊戲有關。

九次的噩夢遊戲，卻失去了最後幾次。

沈亦輾轉難眠，最終卻還是看著面前這人，一聲嘆息，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他只覺得現在能與齊瀧相守，就已經是莫大的滿足了。

當年齊瀧從未對自己說出口的那些愛意，沈輕舟曾經分毫未，他走過的路途上，卻不知道，原來承載了那麼多的深情。

情深如許，此生難求。

可正是因為如此，才希望能夠朝朝暮暮，同他共相守。

第二日，沈輕舟早早的起來做了早飯，齊瀧醒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

用餐完後，齊瀧站在水池旁清洗碗碟，卻忽然聽沈輕舟問道：「今天不是到了任務的時候，為什麼沒看到。」

齊瀧洗碗的動作頓了頓，道了句：「....興許，是因為已經透過了？不如把這東西放在腦後，畢竟我們也不知道它的規則。」

沈輕舟轉過頭來，望著齊瀧的雙眼，他道：「齊瀧，你有事情在瞞著我。」

齊瀧的目光微微閃爍，卻還是不願承認，他只得道：「沒有...學長，可能是你想多了 」

沈亦道：「齊瀧，我很後悔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那些，到了這種時候，我希望你能不要隱瞞，把一切都告訴我，我不想再留下遺憾和後悔了。」

齊瀧放下手中碗筷，怔怔的道：「學長...」

雙目對視，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於是道：「學長，你跟我過來。」

兩人重新在桌前坐下，齊瀧嘆了口氣，稍稍垂下頭，還是道：「對不起，學長，其實你進入噩夢遊戲，都是因為我，我原本想一直隱瞞著這個秘密，怕你因為這一點討厭我，但是...果然還是應該說出來 」

沈亦瞠目結舌。

他能夠猜到齊瀧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瞞著自己，卻沒想到這個事情會這麼重要。

「......」

沈亦愣住。

但是他自己說了讓齊瀧說，齊瀧才把這個事情說出來，現在倒是有些騎虎難下，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面上的表情好不精彩。

想起之前幾個世界的驚險刺激，那些可怖的厲鬼，還有周遭瞬息萬變的情景和恐怖的一切。

如果不是沈亦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還算很強，換作膽子真的很小的，也不知道會有多害怕。

他張口，半天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當時第一個世界，在那下著雨的村落里和齊瀧相遇，原來都是齊瀧規劃好的，把自己玩弄在掌心，還一點都沒有察覺，還有幾次線索的出現和莫名其妙的脫險，原來可能都和齊瀧有關。

「你....」

說了一個你字，沈亦就卡殼了，齊瀧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表情，發現沒有過於激烈的反應，才道：「對不起，學長...其實我一直想和你接觸，但是因為我已經不能夠完全算是人類了，身體被深淵侵蝕，成了介於這兩界的存在，我一直很想很想去找你，卻因為自己現在的模樣，不敢有絲毫的行動，我不敢去打擾你的生活，只能透過看你寫的小說，看你更新的社交動態，來知道你過得怎麼樣，但是那天...我還是沒能忍住，到了你住的地方，看到了你的模樣。」

那之後...

也許是深淵感知到了我對你的在意，你周身的靈氣也發現了變化，變得很容易吸引那種東西。

那其實就是深淵即將侵蝕的前兆，很快可能就會進入噩夢遊戲里。

如果那樣，活下來的機率極低，所以我後來在你身邊，幫你清除了侵蝕。

我知道自己就應該這樣離開，只要你平安就好，可是我到底還是自私了，自私的覺得，如果...如果能夠出現在你身邊，如果能夠再和你說一說話，看著你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這樣我就足夠了。

所以....

我還是選擇了，引著你進入噩夢遊戲里，用這一種方法和你相識，享受著能夠保護你的感覺，能夠被你依靠。

齊瀧說完這些話，仍舊有些繃緊了神經，他看著沈亦，心底卻有些害怕。

學長會不會....

沈亦安靜的聽著，最後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我當時被嚇得多厲害？」

聽出他的聲音里其實沒有太多的生氣，齊瀧這才鬆了口氣，他道：「對不起對不起，學長，以後我每天給你做飯補償！！」

沈亦道：「....那也不是不可以原諒你。」

齊瀧喜上眉梢。

沈亦卻輕輕湊過來，望著齊瀧，道：「那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和深淵現在是什麼關係，這場噩夢遊戲，有沒有可能徹底的從世界上停止。」

齊瀧道：「學長...」

他此刻沒有了隱瞞的心思，而是準備將這一切都和盤托出，告訴沈亦：「噩夢遊戲是深淵帶來的，深淵，其實是這個世界上一切負面恐懼的結合體，它匯聚在一起，時間久了之後，就有了自己的意識，在這種意識的作用之下，深淵逐漸催生了這個遊戲。而遊戲的作用，是篩選出能夠承受深淵的人。」

「...因為深淵和幽魂有關，這個世界上存在的許多靈魄最後都會被深淵吸引，它逐漸變得雜亂，而深淵過度的能量，最終需要分流到人類的身上...」

「而我，因為自己那樣特殊的體質，最終進入了深淵，在經歷過那些世界的任務之後，走到了最後，深淵侵蝕了我的身體，如今我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對於深淵，我有一定程度的作用力，比如將學長你從深淵中救出來，可以來往深淵和現實的世界，擁有很多常人無法擁有的能力，但是...這種有限的作用力讓我無法探求和更改深淵更多的意志，甚至還無法溯求到它真正的本源。」

沈亦認真的聽完，心底卻很認同齊瀧的話，這個世界上，面對這樣超乎尋常，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情，確實難以探究。

但是他也聽出了齊瀧話里的意思。

深淵不會停止，齊瀧也無力改變。

齊瀧是從深淵離開的第一個倖存者，因此被深淵賦予了極大程度上的力量。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從身後擁抱著齊瀧，在他耳邊認真的道：「別怕，從今天起，有我在你身邊陪著你。」

齊瀧眼眶微微濕潤了一點。

他聽到沈亦在耳邊說的話，又想起從前那樣多的日日夜夜，他彷徨不定，那些包圍著他的自幼時而起的陰雲，那些曾經一點一點鐫刻在心頭的至死也難以磨滅的夙願和愛戀。

他渴求這一個擁抱，就像是已經渴求了無比之久，想要他一個笑容，卻終於，能夠將明月擁在懷中。

「學長...」

沈亦聽到齊瀧的呼喚：「嗯？」

「學長，我愛你。」

沈亦勾唇笑了笑，道：「我也是。」

無論走過了再多的崎嶇坎坷，無論他們的人生中有多少錯過，至少此時此刻，他們能夠握緊對方的手，許下並肩走下去的承諾。

......

那之後，世界範圍內，噩夢遊戲仍舊在上演著。

就像是一場對人類的審判，從最開始的小規模，那時候噩夢遊戲中死去的人會在現實中表現為心臟麻痹，注意到的人其實不算太多，只有一個個小論壇里，被噩夢遊戲所牽引的人們才彼此訴說著那些恐怖，交換著那些信息。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進入遊戲世界的人一點點變多，世界忍不住就陷入了些許的恐慌之中。

五年後....

從不就之前開始，噩夢遊戲的頻率就漸漸的減少了，世界上會進入噩夢世界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也逐漸的開始銷聲匿跡。

齊瀧有一次對著沈亦提起，沈亦難以置信，卻又覺得無比的驚喜，他聽到齊瀧說：「學長，我能感覺到，我和噩夢世界的聯繫越來越弱的。」

齊瀧的眼神裡帶著些許歡欣：「現在的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繫變得更加緊密了。」

沈亦聽著齊瀧的話，用相機對著齊瀧拍照，從前自己和齊瀧的合影，在其他人的眼睛裡，是看不到齊瀧的，或者說...齊瀧是無法被這個世界的攝像機留下影像的，相反，噩夢世界裡的攝像機可以。

但是現在，沈亦面前的照片上，能夠看到齊瀧的模樣。

他就在自己身邊，真真切切。

再後來，噩夢遊戲徹底消失了，一切都又變回了正軌，他們終於過上了彼此相守的生活，再也不用擔心其中一個人突然的離去。

而世界的秩序，終於恢復了平靜。

雪天的道路上。

有兩名青年正並肩走在路上，冬日裡正下著紛紛揚揚的小雪，天氣有些冷。

齊瀧握著沈亦的手，給他傳遞去些許的溫度，他將沈亦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圍的更緊了些。

沈亦的鼻尖凍的有些發紅，齊瀧湊上前去，在他鼻尖上壞心眼的輕輕一含。

沈亦的面色就紅了紅，他囁喏道：「齊瀧...！這可是在大街上。」

「沒關係，學長...」齊瀧沖著他眨眨眼，沈亦的臉更紅了。

路邊有兩個路過的少女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就頻頻往這邊張望，兩個人激動的樣子，簡直就快要尖叫出聲了。

齊瀧開了一個小店，兩個人一起打理，沈亦偶爾也會接著寫一寫小說，閑暇時間，倒也會一起遊山玩水，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今天下起了雪，齊瀧卻惦記著一件事情，把沈亦帶了出來，兩人走在雪地上，周圍的燈光那暖洋洋的光暈灑在道路上，灑在雪地上，也灑在兩人的周身。

齊瀧從花店裡捧出來了一大捧紅玫瑰，站在沈亦面前。

沈亦微微紅了紅眼眶，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齊瀧的目光亮若塵星，俊美的面上帶著溫柔入骨的笑意，他雙目里的愛意無法掩飾，懷中抱著玫瑰正看著自己。

沈亦聽到了齊瀧口中的話，他說：「學長，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紀念日。」

在那一年，初入大學的這一天，齊瀧看到了沈亦，青年穿著白色的襯衫，眉眼像是一副好看的山水畫，他站在不遠處，就像是流雲，是清風，是觸不可及，可是卻又近在天邊的一場夢。

齊瀧穿著樸素的衣裳，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厚厚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有些緊張局促的望著周圍，多少有些無所適從，在那樣的沈亦面前，自己就好像一隻灰撲撲的醜小鴨。

可沈亦那時候卻站在自己面前，他溫聲道：「同學，你行李這麼多，我幫你拿些吧。」

直到現在，齊瀧也依然覺得，那是他聽到的最好聽的聲音，他用局促又有些微弱的聲音道：「謝...謝謝學長。」

沈亦幫他把東西帶到了宿舍，道：「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我叫沈亦，你呢。」

「齊....齊瀧....」

他那時候這樣回答道。

而現在，那人就站在他的對面，接過了他手中的玫瑰，飽含愛意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齊瀧。」

他們相擁在這雪天，許下從此之後日日夜夜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