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決定，將此次賽馬比賽的頭名，頒給房遺直，你們覺得如何？」李世民看了看眾人，緩緩開口。出了這種事，比賽是肯定不能繼續下去了，可又不能沒頭沒尾的結束。在這些人裡面選一個頭名，房遺直無異於最合適的人選了。

「無異議。」眾郎君迅速回答。

人群中，房遺直有些激動的抬眼看著李世民，興奮的拱手：「謝陛下。」

「倒也不必謝朕。」李世民見房遺直如此興奮的模樣，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若不是你反應迅速，及時把人給救了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此次頭名，非你莫屬。」

房遺直被李世民誇的紅了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回話道。其他那會，他也挺緊張的，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沖了上去。同時，要不是李承乾那一箭射過去，拖延了時間，自己肯定趕不上，他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承乾，揚眉一笑：「多謝陛下誇獎，若非太子殿下及時射出那一箭，之後的事情也趕不上。」

聽到房遺直的話，李世民看向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滿意了。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方便誇獎，但聽到別人誇，要說心底沒點自豪感，是不可能的。

「若非你反應迅速，孤那一箭也沒什麼用處。」李承乾聽到房遺直的話，立即笑道，「此頭名，你當之無愧。」連續被兩個人誇讚，被眾人圍著的房遺直越發不好意思起來。

「高明也不錯。」李世民樂呵呵的開口，「你二人配合的不錯。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在何處任職？」

「虛歲十八，並無任職。」房遺直垂眸拱手回答著李世民的話。

「既無任職，朕便給你委派一個，如何？」李世民滿意的看著房遺直。

遠處，站在角落裡的房遺愛看著這副場景，默默垂下眼眸，隱藏著自己眼底不知名的情緒。

房遺愛身邊，李泰樂呵呵的抬眼看著遠處站在最前面接受誇讚的房遺直，又看看另一邊自己兄長，忍不住感嘆道：「可真是驚險，兄長那一箭太帥了！若非我身子不好，定要好好向他求教一下。還有你家阿兄，那一衝一攬，我看著都驚險。父皇給你阿兄委派的，定是個好位子，應該會是東宮那邊的，等任職後再做出些政績，以後前途無量啊！」

李泰說著這話，房遺愛卻默默抬眼看著他：「他是要繼承爵位的，前途無量是自然的，等日後他繼承了父親的爵位，還怕沒政績不成？」看著遠處的房遺直，房遺愛的眼中顯現出一絲莫名的嫉恨。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泰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似乎是沒有聽懂房遺愛的話一樣，開口問道。

「沒什麼。」房遺愛抿了抿唇，不甘的看著前面，「只是有些不服，為何他生下來就註定繼承爵位。我們一母同胞，我不過小他三歲，便沒這個機會。」

「你家阿兄是嫡長子，理應繼位。」李泰有些不贊同的撇了撇嘴，他將身子完全轉向房遺愛，皺眉道，「以後莫要說這些東西了，你要是再如此，我便不跟你玩了。」

房遺愛聞言，連忙低頭稱是。可眼底卻還是有些不滿。

他也確實挺不滿的，對於爵位繼承這一點，他天生就被排除在外，只因為是次子，便失去了繼承爵位的權利。等以後，也是房遺直繼承爵位，自己和弟弟只能分得財產。

房遺愛實在想不明白，難不成就必須是嫡長子繼位嗎？都是一母同胞，不該公平競爭嗎？說一句大不敬的，當今聖上，不也不是嫡長子？不也是造反上的位？

憑什麼放在自己這裡，就不能忤逆兄長？就不能肖想兄長的東西？人人談起房遺直，便會口稱小公爺，彷彿認定了他是那個傳人一般。而談起自己，叫的卻是房二郎。

另外……

房遺愛看向李泰，在心底默默的想著：你有堪比甚至超過太子的寵愛，難不成，就真的對那個位置，一點想法也沒有？

與房遺愛處的氣氛不同，另一邊房遺直卻忽然沉默了，片刻後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就不必了。」

出人意料的，房遺直竟然開口拒絕了這個被人羨慕著的賞賜，他抬眼看著李世民，「我已經參加科舉，日後，還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更何況，救人本就是應該的，我若是憑藉著這個請賞，實在是不妥。」

房遺直說出這話後，李承乾立即贊同的點了點頭。對於他來說也是一樣，那突如其來的一箭，不是為了什麼別的，只是單純的為了救人。救人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能不能得到賞賜。

一旁的何稱也瞬間投來了欣賞的目光，他看著房遺直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滿意。這才是應該交的朋友的樣子呀！

何稱撇著嘴，想著歷史上李承乾那些個一起造反，攛掇他亂殺無辜的狐朋狗友，看著房遺直的目光忽然變得火熱。

「不錯，那朕便期待你的科舉結果了。」李世民滿意的大笑兩聲，看向房遺直的目光變得更加的欣賞，他大手一揮，吩咐賽馬比賽結束，直接將頭名派給了房遺直。隨後便準備離開了。

李世民一走，率先開口的是那會差點喪命的杜荷，他小步走到房遺直與李承乾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禮，隨即目光嚴肅的抬眼：「多謝，若非殿下和遺直，我今日不知道要受多重的傷。」

「無足掛齒。」李承乾連忙扶起了杜荷。

房遺直也接著開口：「無妨，應該的。」

「另外，前些日子，東宮……」杜荷不知為何，滿臉歉意的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看到這副場景，也只是輕笑一聲，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在意：「你的脾氣秉性，孤還是了解一些的。莫要掛念未來東宮述職一事，孤也從未在意。」

杜荷聽到李承乾這話，也輕笑一聲，頷首又低聲說了句謝謝。

實際上，杜荷算是所有世家子弟中，與李承乾接觸較多的了。或許是因為杜荷與他一母同胞的十六妹定下了婚約，兩人接觸其實不少。

當所有人都圍著杜荷的時候，一旁沉默寡言的程懷默顯得格外的維和，他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低著頭不說話，以往總是洋溢著笑臉的他此刻低著頭，滿臉寫滿了自責。他抬眼望著大家聚集的地方，卻不敢有任何行動。

何稱站在李承乾身後，他這個角度可以完全看清程懷默此時的手足無措。眼看著沒人注意自己，何稱微微往後退了退，往程懷默的方向走去。

同時，李承乾迅速的注意到了何稱的離開，抬起手就要拉住對方，這番動作李承乾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手便已經要抬起來。可見對方是往程懷默的方向走，也不再過多阻攔，默默放下了手。

何稱則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自然的走到程懷默身邊。何稱剛到，程懷默好似抓到了什麼救星似的，抬起頭看著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就那麼一下，那馬就往護欄沖。我以為，它就是往前面抖一下，我就是賭氣，沒想……」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何稱安撫性的拍了拍程懷默的手，抬手把程懷默的手握在自己手裡，語氣緩和道，「我肯定相信你不是這種人呀，但確實把人家給嚇著了不是？這行為也的確挺危險的，萬一太子殿下和房小公爺有一個沒反應過來，他今天肯定得受點傷。別的不說，怎麼著也得道個歉吧？」

同時，在一旁用餘光注意著何稱的李承乾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他盯著何稱的手看了一秒，隨即僵硬的移開目光。

程懷默聽到這話，微微垂眸：「我說不出口。」

「這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該說就得說不是？」何稱一愣，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程懷默滿臉說不出口的窘迫感，何稱輕輕撇了撇嘴，試探性的詢問，「要不，我陪你一起？」

「我要是道歉了，他能原諒我嗎？」程懷默咬咬牙，抬眼看著正在與李承乾交談的杜荷，皺著眉頭擔心道。

何稱聞言，默默聳了聳肩：「這個，我也不敢說。原不原諒是他的事，誰也強迫不了。」

程懷默看著杜荷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鼓足勇氣往前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了下來，有些心虛的退了回來：「回頭，單獨道歉吧。」

程懷默的這副模樣，讓何稱都有些無奈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自己爹的程懷默，現在能這麼慫。

「你們倆是怎麼了？能跟我說說嗎？」何稱輕輕嘆了口氣，看看程懷默，又看看杜荷，思考片刻問道。

一提到這個，程懷默瞬間低下了頭，他嘆了口氣，苦笑道：「這事兒說不清，我也不想說。一碼歸一碼，道歉我肯定要道歉，但之前的事兒，也過不去。你以後和他接觸多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