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何稱按照往常的時間起了床，在打理好自己後，才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後院，來到前廳。也是因為最近天氣逐漸變冷，開始入冬，何稱便更不想起床了。

幸虧是因為有岳燕在，醒的早一些，提前打掃了一下。才讓客棧已經做好了開門迎客的打算。否則，等著何稱起床，再慢慢悠悠的收拾這個收拾那個，客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的了門。

實際上，何稱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挺懶的人。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簡直就想在床上睡到地老天荒。可另一方面，他也不算有多懶，不該耽誤的事兒，他是一件也不會耽誤的。

「何郎，你醒了。」岳燕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抬眼看著走到前廳的何稱，調笑道，「您也不怕我帶著櫃檯里所有的錢跑路了。」

「這怕什麼？」何稱笑了笑，也跟著開玩笑道，「那你跑的時候可得注意點，萬一被巡邏的官兵抓到了怎麼辦？」

岳燕又笑了兩聲：「既然您已經醒了，也就不怕店裡沒人。我直接出去買那些糕點的樣品了。啊，我在櫃檯預支了些銀兩，您放心，每一筆錢我都會寫清。」

何稱伸了個懶腰，走到客棧大門前，將大門打開：「嗯，我自然是信你的。出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好。」說罷了這些，岳燕便迅速的擦完了桌子，將抹布放回後廚，洗凈了手朝外面走去。

與客棧的清閑時光不同，東宮裡便顯得忙碌很多。在何稱剛剛起床的時間點，李承乾晨起的課業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或許是因為李世民之前說過，讓李承乾入朝的事情，最近李承乾的課業可以說是加了整整一倍。

東宮外，穿著輕甲的程懷默睡眼蓬鬆的站在那兒，他一下又一下的打著哈欠，明明已經困的要死，卻強打著精神安排著事務。

程懷默極其認真的分配著巡邏任務與換班任務，又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對突髮狀況進行了許多次演練，做完了一日的訓練，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些都是程懷默在來東宮任職之前，他父親程咬金反覆強調的。什麼萬事小心，絕對不可以馬虎啦，什麼要進行多次確認啦，什麼一定要把太子的安全放在收尾啦等等等等。程懷默一向崇拜他的父親，因此將他父親的話完全貫徹了下來，每一個環節都不敢馬虎，即便已經任職多日，卻每天早上不厭其煩的制定著不同的方案，每天都要進行訓練。

「懷默。」此時的李承乾已經上完了第一節課，剛剛送走了師長的他遠遠的便看見了在訓練禁軍的程懷默。

「殿下。」程懷默見李承乾過來了，連忙站直身子，抱拳行禮。

「不必。」李承乾微微頷首，緩步行進到程懷默身邊，伸手扶了扶程懷默。

程懷默被扶起來後，抬眼望著李承乾嘿嘿一笑：「殿下，我原本還想去尋你呢。沒想到你先過來了，這邊我訓得差不多了，也都安排好了。什麼時候能去小老闆那兒看看去？」

「你若是忙完了，隨時可以。」李承乾笑了笑，開口道。

聽到李承乾的話，程懷默眨了眨眼，幹咳一聲，往李承乾所在的方向湊了湊：「那我現在……走？」

「當然可以。」李承乾失笑，他從袖間拿出一個精緻的摺子，遞給程懷默，「這是詩會的名單，還請帶給何郎看看。」

「行！」程懷默搓了搓手，接過摺子一臉興奮的上下看了看，隨意的揣進自己懷裡。

「另外，何郎底子可能不是很好，若是訓練途中有任何不適，便停下來。他的情況與旁人不同，受過一些傷，雖說身體上已經沒什麼，但總歸是該多注意的。對於他，記得循序漸進，不可躁之過急。」李承乾望著已經準備好要離開的程懷默，開口叮囑道。

「明白，殿下。」程懷默樂呵呵的笑道，「這話您都說過好幾次了。我有分寸。」在簡單又說了兩句後，程懷默便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小老闆！我來了！」

當程懷默到達客棧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一進門，程懷默便佔了一張空桌子，大大咧咧的沖著何稱招手。

何稱見到程懷默過來，忍不住在內心嘆了口氣。程懷默過來，也說明了東宮的事情處理完了，要過來看看自己的訓練。

看著何稱走過來，在自己對面坐下，程懷默咧嘴一笑，伸懶腰道：「哎，殿下之前跟我說過，讓我看看你的底子，好學武。怎麼著？想要學武了？」

何稱點了點頭：「總得有些防身的手段。」

「我若是教你，定不可能只教防身。」程懷默翹著二郎腿，一臉得意的看著何稱，「我從小跟著我爹軍營里的兵一起訓練，雖然說我沒上過戰場吧，但我敢說，在長安城的所有同齡人當中，我能力數一數二。找我算是找對了！只學防身算什麼？我定能把你練成一個優秀的武將。」

和程懷默說的一樣，他從小就跟著父親軍營里的兵一起訓練，也比常人更早的接觸武。練到如今也算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了。但可惜的是，程懷默一直沒有實戰經驗，程咬金這些年以來，也從來沒有讓他上過戰場。

聽著程懷默喋喋不休的話，何稱輕輕嘆了口氣：「程小公爺，等你見著了我的底子，就不會這麼說了。」

聞言，程懷默冷哼一聲，不把何稱的話當成一回事。底子再差還能差到什麼地步？他挑了挑眉：「放心，底子再差還能差到哪兒去？我在軍營也遇見過不少底子差的，後來一起訓練，他們都練得不錯。等等咱倆去後院對打一下，我看看你底子有多少。」

「對打？！」何稱驚訝的站起身。

「放心放心，我肯定手下留情。咱們先去後院熱個身，你跟著我做就行，活動開了就行。」程懷默安慰道。

何稱一臉震驚的看著程懷默，緩緩搖了搖頭：「我覺得，我不行。」

「你放心，點到為止。絕對不會讓你受傷。」程懷默起身，用手撐著桌子一下跳到了對面，抓著何稱的手往後院的方向走去，「知道你底子不好，我還能莽著來？放心放心，我有分寸。」

沒過一會，程懷默就後悔了自己剛剛的想法。他想過何稱底子可能會不好，但沒想過居然能這麼差。

程懷默看著面前氣喘吁吁的何稱，有些不忍直視的用手捂住了臉。他實在沒想到，何稱就連熱身運動還沒做完，就已經累到滿頭大汗。

程懷默只覺得，這已經不是底子差的問題了。這妥妥的身體素質差啊。身體素質上不去，其他的怎麼可能上的去呢？

更何況，身體素質的事兒，和平常的日常生活脫不開聯繫。要不是他長時間夜裡不睡，白天不起，動也不願意動。身體素質怎麼可能這麼差？

想到這兒，程懷默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望著何稱：「這樣吧，今兒的對打就算了。從明天早上開始，我去東宮點卯的時候，順路過來叫你起床，然後你繞著東市跑兩圈熱熱身。回來我再給你安排別的訓練。」

何稱紅著臉，彎著腰喘著氣，他抬眼看了看程懷默，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一邊喘著氣，一邊斷斷續續的開口：「跑兩圈，叫熱身？」

聽到這話，程懷默微微沉默了幾秒，隨即慢慢從嘴裡憋出幾個字：「那一圈。」

何稱此時才堪堪緩過來，臉沒有那麼紅了，呼吸也沒那麼急促了。

其實何稱之前的身體素質倒也沒有差到這個程度。在之前，何稱怎麼著體測也能擦邊過了，儘管確實也不怎麼愛運動，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合格。

大概身體素質變得這麼差，是因為穿越過來之後吧。身為奴隸被賣來賣去的那段時間。何稱的活動場所僅限於一個籠子之中，還和一群人關在一起。再加上時不時的暴力，讓他根本睡不了個好覺。

不過，幸運的是。現在的何稱身體已經恢復了過來，不再是那副虛弱的樣子，甚至於在好吃好喝的滋養下，還有點長胖的趨勢。總體來說，已經好上許多了。何稱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也是個天生就十分樂觀的人。過去的事情，對於他而言也沒那麼在意，珍惜當下就是了。

「行。」何稱點點頭，笑道，「一定堅持。」

「唉。」程懷默嘆了口氣，上前抓著何稱的胳膊扶了一把，「算了算了，休息吧。我覺得，我得按照你的身體素質訓練。明兒個再說，慢慢來吧。」

「你身體這樣，跟太子殿下說過不？」程懷默一邊扶著何稱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一邊開口。

何稱卻對這個問題顯得有些疑惑：「說這個幹嘛？我身體挺好的啊。」

說到這兒，何稱微微頓了頓，拖長音調不可置信道：「不是吧？我底子差，你還打算告訴殿下？」

程懷默聞言，卻聳了聳肩：「這還用我說？殿下知道的。他還囑託了我好多次，說你底子差身體差，叫我多注意。」

聽到程懷默的話，何稱愣了愣，隨即忽然明白了什麼，彎眸笑道：「倒也不至於這麼差。」

「身體有沒有這麼差我不清楚，底子確實差。」程懷默開口道。

「何郎？我回來了。你看看這些怎麼樣？」何稱正與程懷默說著話，忽的從前廳傳來了岳燕的聲音，隨著岳燕的腳步逐漸靠近，兩人也一起抬頭朝著門口望去。

「何……」岳燕剛剛走進後院一步，便看到了程懷默的身影。她的臉微微一紅，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兩步，小聲致歉，「抱歉。」

「無妨。」何稱連忙起身，卻沒來得及叫住岳燕。

「小老闆。」

何稱聽到程懷默叫自己，回頭的一瞬間，只看到他獃獃的望著門口，岳燕剛剛離開的地方：「這位小娘子，是你什麼人？」

「朋友，在客棧做工。」何稱抬眼看著程懷默，有些奇怪的歪了歪頭。

「在客棧做工？」程懷默驚訝的望著何稱，「之前怎麼沒見過？」

「燕娘才來沒多久。」何稱笑道。

「她叫燕娘啊。」程懷默又再次看向門口。

「對啊，等等下午我們要一起試試詩會要用的糕點。」何稱望著程懷默，笑著邀請道，「你要不要一……」

何稱的話還沒說完，卻驟然被程懷默打斷。只見程懷默迅速的抓住何稱的手，一臉嚴肅的看著何稱的眼睛：「我能不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