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司徒音往事（2）

黎淵第一次見到司徒音的時候，司徒音的雙眼已經沒有了，但是傷口卻被包紮好了，因此傷口看上去並沒有那麼觸目驚心。

這說明是什麼人把他好好處理了傷口，還放到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結了陣法護住他。

那時候黎淵聽說鮫人相互傾軋，司徒一族舉族被滅，他想趕來相救，從中調和。可奈何這註定是司徒鮫人族不可避免的劫難，終究是避無可避。

世事無常，有些劫難就是你千方百計想要避免，然後費盡心機去避開，最後卻發現不過是徒勞而已，甚至自己也有可能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司徒音被放在一個海上的孤島上，身邊被陣法包圍，黎淵印象很深刻，那陣法需以血肉催動，是塗山狐族的保命之法，而如今卻護著一個瀕臨死亡的鮫人。

那時候女蘿也還活著，看到深受重傷的司徒音便拉著他前往救人，女蘿是空桑山仙草化精，古怪精靈又天真活潑。

黎淵性格內斂，那時候剛剛被救回來的司徒音整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不是在發獃就是在靜 坐修鍊，黎淵也不知道如何開導他，倒也識趣的沒有問他的經歷。

想來這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再問一遍不過是讓他再一次經歷當初的種種悲痛。

司徒音被黎淵所救，後來入了空桑山，有黎淵在，青木明明知道司徒音還活著卻不能斬草除根，那時青木一族已盤踞東海和南海，勢力龐大，天帝也只想息事寧人。

而青木這一舉動卻被天界所恥，天界眾仙覺得搶奪地盤卻滅族乃是貪念過重，也是兇殘至極。

司徒音的一族幾乎被滅族，但是零零散散的也有一些鮫人歸附了青木而得以倖免，還有那時候的藏雨上仙官也救了些許鮫人，讓他們寄居在仙府內，藏雨的仙府取名為無妄，便希望這世間可再無妄念。

可這不過是一紙笑談罷了，這世間從來不禁慾，世人耽於男歡女愛、權欲富貴，愛恨嗔痴，生死悲歡離合，愛不得，恨不能，求不可，真真假假又有多少人在乎。

看到司徒音一族覆滅，再無反撲之力，悲憫者見司徒音嘆一聲「可憐、可惜」；激憤者見青木罵一句「可恥、可恨」。

然後這傷痛不過是被天書草草二字「滅族」所覆蓋，記其為「青幽之戰」，是也不是，只道是人們的悲歡離合並不相通。

那時候鮫人的屍體布滿了整片海域，鮮血就著夕陽染紅了海水，出海的漁民在海中撈出來了許許多多上好的泣血鮫珠，色澤紅潤，飽滿晶瑩。

美麗的背後是無法言說的悲痛，從此以後鮫人依舊在但是由少了什麼。同為鮫人卻要自相殘殺，就像大自然中的亘古不變的真理一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原本的鮫人美麗而脆弱，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淘汰下，鮫人不斷的變得強大。

無論是什麼，總歸要付出代價的，儘管殘酷，但是這也是不能爭辯的實事之一。

明明背負著這承重的滅族之仇，司徒音卻無法憑藉一己之力去復仇，而自小所修的道法，也叫他無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做不到青木那麼狠，狠到為了一己之私可以罔顧生靈。

青木就此成為海域一霸，卻不得眾仙待見，凡是天界的各大宴會鮫人一族都不在受邀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