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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餘燼

    紅燭燃燈滅,天命鎖姻緣。 主cp:於卿×聶堰之 任性偏執小美人 × 一心寵妻大狗狗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我就看了那麼一眼,他的眼裡全都是他,只有他,再容不下旁人了。」 —— 破啼之夜,山河飄搖,鳳鳴長嘯。 於卿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命定的姻緣出現,誰知雨夜凄迷,紅燭復燃,他竟陰差陽錯與身後之人結成了一段天命姻緣。 姻緣既生,萬般是命。 相思之苦,今生難消。 於卿不願承認,可聶堰之身上確實有種讓他得不償失的存在,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早有預謀。而聶堰之,從來都不想做於卿的仆,只想做他的枕邊人,以下犯上還是圖謀不軌他都認了。 他明目張膽的偏愛,就是他最好的信任。 「卿卿可聽說過長明燈?傳言燈中的紅燭燒得越旺,姻緣便越長久。只要我的紅燭不滅,我就一直陪在你身邊,生生世世,只做同命鳥。」 於卿天真地信了,但風雪聲太大,大到辨不清方向,紅燭燃燼,快要將他的愛意淹沒了。 *是HE!HE!HE!放心磕糖

    7、他還是跑了

    小說: 燈餘燼 作者:既见山月 字數:3777 更新時間:2021-12-23 09:50:36

    「爹爹,您找女兒?」

    閣內簡單陳設,並沒有特別之處,唯獨那床榻之上端坐著一個男人。他鼻翼下覆著的薄薄的青色胡茬,訴說著這具軀體的主人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床榻旁供奉著一尊神像,劉驚月掃了一眼,知道那是月老仙師。

    月老端坐於蓮花台內,身上纏滿了紅線,而從蓮花台中流出的東西,不是什麼釀泉仙露,而是鮮紅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流入池中,澆在那養著的血蓮瓣上。

    她嚇了一跳。

    「你的婚事,準備的如何了?」

    「回爹爹的話,就差嫁妝了……」

    劉承安睜開了深陷的雙目,瞳孔一片陰灰,這嫁妝關乎著他劉家的生死,可事到如今,竟還是沒有下落!他沉了聲:「蒼梧那老東西,臨死前不知把東西藏在了何處,我費盡心思搜尋幾月無果,眼見你日子將近,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舉措,來保全我劉家,還望你能原諒爹爹。」

    劉驚月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攥緊手中的衣裙問:「爹爹,您要做什麼?」

    劉承安避開她的問題:「過了這一兩日,你便提前嫁過去,多多適應一下吧。」

    「什麼?」劉驚月從沒這樣絕望過,這話落在她心尖上,像是墜入了冰窖,冷得她渾身都疼。什麼父女之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婚期將近,此事耽擱不得。」

    劉驚月身子顫得厲害,卻無法違抗眼前之人半分。過會兒她似是已經放棄了,麻木地跪在地上,眼底中滿是不甘與恨。

    「怎麼?去了一趟雎鳴閣,連我這個爹的話都不聽了?」

    劉驚月心一驚,以為他全都知道了:「女兒只是想為爹爹分憂。」

    「分憂是好,可也要看清分的是什麼憂。」

    劉驚月一咬牙:「女兒聽閣里的人說,閣主近日精神狀態極差,大抵是因為那刺客出了什麼問題,否則也不會如此……」

    「他活不了多長時間的。」劉承安嘴角難得有了弧度,嗓中發出沙啞的笑,宛如鬼厲,他貪戀地嗅了嗅血蓮散出的香氣,「你看這血蓮,開得這樣盛,我劉家的姻緣定會長長久久,子孫千代。」

    劉驚月不再理睬這個瘋子,只攥緊手帕捂在胸口,淚水中有慶幸也有悲戚,幸好……只是幸好,她提前將人託付給了於卿。

    連續幾日,於卿都過得心不在焉。劉驚月傳信與他,道劉承安現在已經無礙,正在修養身體,過幾日可能會有所動作,讓他多多注意。

    他在閣中待不住,便又萌生了偷溜出去的想法,正好過幾日要與傅承出遊,婁禹寧又恰巧不在身邊,傅承這廝准要去花天酒地一番,哪有那個多餘的閑心去管他,如此,他是真的自由身了。

    入夜後,島上微微泛著涼意。

    於卿披了一件外衫,浸在藥浴池中暖身子。他身子從小落了病根,受不得涼,發病時渾身骨頭像是灌滿了寒氣,疼痛難忍。即便是在淮南這等四季如春之地,也要每逢月初泡上藥水三刻驅寒。

    屋內的氤氳水汽蒸得他臉紅唇潤,幾縷髮絲散在胸前,半遮半掩下,竟有了幾分誘人的美感。水上漂浮著一些從小園內采來的藥草,這幾味藥單聞味苦,混合在一起後隨著水汽的蒸發卻能泛出一股獨有的藥香,對驅寒、補氣有著極大的功效。

    於卿咬唇,整個人淺進了水中,試圖麻痹自己的思緒。

    他一放鬆,腦中浮現的全是白日里聶堰之紅線穿鎖的場景,像是在他腦中落地生根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怎麼也揮之不去。

    紅線穿鎖在人間一直有個寓意,便是穿過萬千愁緒,鎖盡姻緣之苦,這樣的祝福在一些大型的祭祀場上也會用到,祭祀者通常都是一些高深莫測,可為人指點鴛鴦譜的「仙者」,能被紅線穿鎖祝福的人,往往都是名載姻緣薄,最後白頭偕老之人。

    寓意雖好,卻不能胡亂使用,一不小心用錯了,則會適得其反,犯了忌諱,鎖住一些不該鎖的東西。

    於卿擔心的,正是聶堰之那不入流的手法。

    「咚咚咚——」有人敲門,他也沒聽到。

    傅承叉著腰在門外踱了許久,誰知敲了半天門愣是沒人應。

    「小閣主,我可是敲門了,你再不應,我便直接推門進了。」

    於卿沉在水底,哪還顧及得上外界的聲音,滾燙的熱水燙得他快要窒息,等他覺得要憋不住了才浮出水面,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卻看到傅承坐在浴池邊邊上,豎瞳中閃著精光,一臉笑意盯著他。

    於卿嚇得一哆嗦:「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敲門了,是你沒聽到。」傅承聳肩,表示不管他的事,而後他探了探水溫,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想不開的跟我說說?」

    「沒什麼……」

    「小孩子心性。」傅承盤膝而坐,開了扇搖著,「你從小我便看著你長大,什麼看不出來?難過了高興了一眼便知,這點小心思也想瞞著我?」

    於卿聽不慣他說這話,皺眉辯駁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傅承的身世他不清楚,打他被師父撿回來,進了雎鳴閣後,傅承便在了,只是他那會兒還小,記物記事勉勉強強,只知在師父身邊養著這麼一條千年老蛇,偶爾會化作人形教他些有的沒的,於卿理所當然也應敬他為長輩。

    後來他長到八九歲時,偷聽到師父的對話才知,傅承原本是師父的天命姻緣,結果這兩個老頭看誰也不順眼,就將姻緣斷了去。再後來,讓他沒想到的是,師父離開,傅承卻留在了閣中。於卿猜,這應該也是師父的意思。

    「是是,還有二月加冠的小大人。」傅承懶得同他爭論這些無意義的問題,屋裡的水汽蒸得他渾身難受,燥熱難耐。

    「什麼事?」於卿只覺得他在旁邊,渾身都不自在。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壞消息。」於卿心裡說不上的憋屈,生氣又使不得,還要敬這老蛇三分薄面,他口中的壞消息,素來不會是什麼好事。

    「壞消息就是,你剛救回來的那位,恐怕還要再去救一次。」

    「他人又死不了,死了再過來告我。」

    「不,比這個稍微嚴重一點,他帶著傷跑了。」

    「……」於卿強裝鎮定:「那好消息呢?」

    傅承兩手一攤:「他沒來找你麻煩,這難道不算什麼好消息嗎?」

    話雖如此,於卿眼皮還是突突跳了兩下。

    「估計跑不了多遠,我已經派人去尋了。這小子如果死在路上,我第一時間來告你。」傅承臉皮厚得很,朝他拋了個媚眼,「也算了你心願了。」

    於卿往邊上漂去:「婁禹寧人呢?」

    「哎呀。」傅承故作矜持,以扇掩面卻是給眼睛留了條小縫,顯然已經做好了欣賞一出美人出浴的準備,「他辦事不力,自是被我遣送到北樓那去了。」

    哪知於卿拍了他一臉水,趁著空隙抄起一旁的衣衫披到身上,就想著要往外去:「我去看看。」

    傅承下意識抬扇去擋,他剛定製的一副好扇面就這樣濕了一片,來不及心疼,揮手先將門關上,斷了於卿的去路:「你這濕漉漉的出去,准要受涼感冒,不許去!」

    於卿正欲爭執,傅承又道:「你出去了又有何用?聶堰之是死是活不知,更別提人在哪兒了,婁禹寧是我親手關進去的,你找誰也沒用。」

    「我去地牢。」

    「別去了,我看過了,現場根本沒有一點被破壞的痕跡,鐵鏈完好無損,就連血跡也被清理的一幹二凈。看守的人一個都沒瞧見有人出去,除非聶堰之有什麼通天的本領能瞞過所有人,或是直接化成灰了,很顯然這兩種情況都不符合,所以我有直接的理由懷疑是你身邊的人動了手腳,你也別想著救人,我替你給他長長記性,這次的事就當是一個教訓了。」

    「不可能……」婁禹寧在他身邊待了三年之久,他有恩於他,報恩還來不及,又怎會放虎歸山,於卿自是不信,「這事是我命令他的,走時我還將謫仙怨給了他防身,他沒有理由去應下這種自曝底細的事。」

    「你急什麼?」傅承道,「他若是沒有理由,謫仙怨又怎會跟著不見?聶堰之定是用你這寶貝逃出去的。」

    此事,還真被婁禹寧說中了。

    於卿此刻也冷靜下來,望著黑沉沉的一片湖水發獃,彎月倒映在水中,虛虛實實泛起波紋。他發梢上的水噗簌噗簌往下掉,把剛穿好的衣物都打濕了,在絨毯上暈了朵花出來,涼風一吹,他打了個噴嚏:「聶堰之他……」

    傅承忍不住打斷,挑起一塊巾帕扔給他,挑眉道:「去裡屋把自己擦幹了,換身幹凈衣物再過來論事,剛出浴就站在我面前晃,你也不怕我把你吃了。」

    「你不是不食人嗎?」於卿不解道,接過巾帕胡亂擦了兩三下,「師父他老人家說你吃雜食……」

    「他懂什麼?你師父那點不開竅全讓你給學上了。」傅承突然想起什麼,「明日出遊我帶你去趟月老廟,解解你的姻緣,萬一能遇上個好姑娘,你就把人家娶了吧。」

    「沒心情,我不去。」

    「你是沒心情,還是看上誰家的姑娘了?」

    於卿不再理會他,獨自到屏風後穿衣,他身邊僅有的兩個人,一個消失不見,一個被指罪名,他哪裡還有心思管這些情愛:「聶堰之他生性不愛受約束,太過不羈,逃跑是遲早的事,只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還是疏忽了。」

    等著他出來麼……他等著便是了。

    「不怨你,是那小子長本事了。」傅承不置可否,聶堰之是他見過的所有影衛中,能力最出色的一個,「你可有什麼打算?」

    「門還是要出的,對外就說我心郁成結,大病不起,免得有些人過來搬弄是非。」

    「你這麼咒自己真的好嗎?」

    於卿坐在床沿上:「習慣了。」他這招百試不厭,以至於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個病秧子,三天兩頭病一次,還有人傳他命不久矣,活不過幾天。

    「聶堰之的事情你知我知便可,說他死了也罷,其他人怎麼處理你心中有數。」於卿計上心頭,故意把聶堰之身死的消息放了出去,說念在主僕之情留一具全屍,人已經扔去了亂葬崗,「至於婁禹寧,他心性不比聶堰之成熟,做事也少了幾分沉穩,就當是對他的一個磨練了。」

    說完這些,他似是已經很累了。

    傅承擔心他,提議道:「你就沒考慮過再招幾個人到你身邊?」

    於卿漠然拒絕:「受不了。」

    「也罷,你這怕麻煩的性子恨不得人越少越好。」他看於卿精神欠佳,似是仍不放心,「若是再給你來個像聶堰之這樣的,你要不要?」

    於卿被他氣笑了:「哪樣的?處處跟我對著幹的?還是整天只會說些不入耳的葷話?」

    「我看你可是對他在意得很,想討你開心罷了。」

    「你走吧。」

    「好了,不說便是,你有空了,寫一副好扇面給我,總不過分吧。就提『醉意風流』這四個字。」

    於卿嫌他聒噪,草草應下,熄了蠟燭便要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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